洞外闪过,把城骆雪悲弱的姿态展现得一览无余,尹天奇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他说,“风雨总会过去的。”
城骆雪没理他,在壁角处,一个人孤独地待着,明明内心的脆弱已经暴露无遗,却还固执着强装平静。
风低低地从洞外吹进来,盘旋一周,突然吹向微弱的火苗。
城骆雪跑过去,企图用手护住它们,无奈这热度还是在眼前灭掉了。
就像她多年前拥有的美好一样,无声地从掌心流逝,连余温都会冷却。
城骆雪狂躁起来,突然大力拂开柴木,不顾余温灼伤肌肤的痛处,狠狠打散它们。
尹天奇震惊,几步过去,扯住她的手,撕下衣服上一块布匆忙裹住她的伤口,“你受伤了。”
“尹天奇,没用的,这伤在心里,再怎样包扎都没有用。”
城骆雪扯开布条,半跪下,紧紧捂着自己的头。
尹天奇只得叫出这名字,“云天……”
城骆雪仰头看着他,顾自沉默。
清瘦的脸,睁着空荡荡的眼睛,无力地望着他,明明是以最卑微的姿态凝视着,却让他觉得这目光中充满了孤傲和冷寂。
他捂着伤口蹲下,把她扯开的布重新包扎好,“我知道你不叫云天,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城骆雪也不答话,只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
尹天奇用力握住她的手,再不顾惜她刚刚灼伤的地方,“你这狠心的女人,再挣扎我背上的伤口可就要裂开了。”
“滚开。”城骆雪奋力甩开他,“我不需要你管。”
“你没撇下我,我也不会撇下你的。”尹天奇耐心地继续替她包扎。
洞外风雨依旧,天地混沌一片,雷声再一次滚滚响起,城骆雪身子僵硬着直往角落处蜷缩。
尹天奇一把抱住她,不让她有机会挣脱,叹息般笑起来,“原来是怕打雷。”
城骆雪依偎在他滚烫的怀里,听着他胸口处有节奏的跳动声,莫名心安。
“知道么。”尹天奇安慰着抚了抚她长长的头发,“你比妹妹还倔强,她再勇敢也有脆弱的时候,你竟一直强撑着,不愿表现出来。”
“偏偏装得还不像。”尹天奇笑道。
城骆雪抬头瞪了他一眼。
尹天奇便笑得更开心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城骆雪不理会,挣扎着推开了他。
尹天奇吃疼,后退几步,顺势倒在地上,城骆雪瞧着他衣服上浸出的血迹,眸里有了丝不忍,掏出怀里时常备有的金创药递给他。
尹天奇有些为难的接过,脖子上的伤,他能摸着涂抹,这肩背的伤,他该怎么上药?
他无助地看着城骆雪。
城骆雪撇撇嘴,冷声道,“起来。”
尹天奇乖乖地坐起,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城骆雪便直接夺了他手里的药,“脱衣服。”
尹天奇别别扭扭地开始扒衣服,说实话在一个女子面前干这种事,确实不是他所擅长的。
“这么婆妈,你是不是男人。”
城骆雪直接撕了他后背的衣服,把伤口暴露出来,然后仔细地撒药。
天奇只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歧视,耳根也开始泛红,城骆雪只当没看见,认真的替他上药。
洞外风雨依旧,雷电交加。
城骆雪低埋着头替他上药,僵硬的指尖泛起微微冰凉。
她还是不够勇敢啊。
尹天奇感觉得到,雷电之下她故作平静的伪装,笑笑说起话来,“我以前,最渴望的,就是不理世事,做个浪荡公子。周围村子有个秀才,我天天就去找他下棋喝酒,困了就睡觉,饿了就吃东西。还有寺里的老和尚,胡子没有隐修白,却很是能说会道,每次听他讲解佛理,我都觉得自己也快超脱俗世了。年轻的时候总不喜欢回家,每次爹派下人来找,都要躲躲藏藏好一阵,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
“可爹死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一个人管着自己了。”
尹天奇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尹浩的样子,才说,“他应是世间最爱孩子却最不懂表达的父亲,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从来没有表露的时候。”
尹天奇的眼睛渐渐湿润,“我总在想,那样伟大,受世人敬仰的他,掉下山崖,瞎去双眼,身体动弹不得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心境。”
城骆雪替他把伤口认真的包扎好,回道,“他死的时候一定是笑着离开的。”
尹天奇微微抿嘴,难受的情绪如鲠在喉,再说不出话来。
无尽岁月里的苟延残喘,对谁而言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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