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房子嘛。”
“告诉你先看里面,再看外面,你就是不听,你到底要干什么?”房主盯着方若愚。
“我就是随便看看,好了,听你的,听你的!”方若愚语气谦恭。
傅家庄和万德福找了两条街道,还是不见高大霞的踪影,万德福自责地说:“我要是跟着大霞一块来就好了。”
万德福的话,让傅家庄心底的不安加重起来:“都怨我,跟她说老姨夫住在桃源街连胜巷的时候,就该想到她会到这里来核实。”
万德福看着傅家庄:“这回找到大霞,我想给你俩做个媒人。”
“现在哪有心思说这个。”傅家庄说。
“今天我跟她的事,你也看到了,彻底拉倒了。”万德福说。
傅家庄犹豫了一下,问:“你是觉得跟春妮不好交代吗?”
“也不光因为辈份的事。”万德福苦涩一笑,“我能看出来,大霞心里喜欢的人,是你。”
傅家庄拍了拍万德福的肩膀:“老万,你和大霞才是经过生死考验的战友。”
“没错,是经过生死考验的战友。可我还是太糊涂了,错把战友当成了媳妇。”万德福讪讪地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些了,咱俩分头找吧,在坡下面的胡同口汇合。”傅家庄指着高坡下的道口。
“好。”万德福朝一个胡同跑去。
傅家庄推着自行车焦急地四下张望,突然眼睛一亮,下坡处有一抹熟悉的剪影,傅家庄兴奋地喊了一声:“高大霞!”
傅家庄跨上自行车,车子如离弦之箭,朝着人影冲了过去。眼见这人影越来越近,傅家庄激动地高喊:“大霞!”
人影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傅家庄愣住了,笑容凝在了脸上。
向院门口挪动着步子的高大霞,隐约听见傅家庄的呼喊,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却没有了下文。
庭院深处,房主带着方若愚和那对夫妇走出了房门。房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嘶哑地说:“里面差不多就这样了。”
“挺好挺好,外面我刚才看过了,比里面还好。”方若愚急促地说道。
“那就不用看了?”房主试探着问。
“不用看了,这房子我买了。”方若愚大手一挥,转头朝院外走去。房主欣喜,连忙跟上了方若愚的脚步。
身后的妇人上前拉住房主的胳膊:“我们还没看完哪。”
房主指了指方若愚,面露难色:“人家都要了。”
“那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小个子男人脸上挂着不快。
“对呀,我先来的。”方若愚回身,对夫妻俩说,“外面我看完了,里面也看了。这房子,我要了。”说着看向房主,“你从奉天回来咱就办个手续,怎么样?”
小个子男人不满:“那不行,房主是我约来的,你这算怎么回事?说好听点是自己进来的,说难听点,还不知道你进来是要干什么哪!”
方若愚心底一颤,拉着脸怒斥:“你怎么说话哪?我能干什么?不为看房子我大晚上进来干什么?”
小个子男人毫不示弱:“谁知道你干什么,看你鬼鬼祟祟满哪撒么,压根儿就不像买房子的人!”
庭院外的高大霞终于摸到了门口。院门闩着,高大霞的双手被牢牢捆住了,只得费事地用头顶着门栓。身后的小院里隐隐传来什么人的争吵声,高大霞心底紧张起来,手脚莫名发软,顶着的门闩升起又落下,高大霞的头顶着门上,绝望地抽泣起来。
傅家庄更大的喊声又传来了,高大霞这回听得真真切切,激动地浑身颤栗,张了张嘴,想向那个声音呼救,奈何嘴里被塞了一团麻布,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声,又继续用头顶着门栓。
胡同里的万德福听见了傅家庄的呐喊,也效仿起来。
两个人的呼喊声不时传来,给了高大霞更大的动力,不知失败了多少回,门闩终于顶开,高大霞用脚勾开院门,通往自由之门,终于洞开。
高大霞兴奋地迈过门槛,却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扑倒在地,身子翻滚了几下,撞到了对面墙上。她的手胡乱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堆鹅卵石,忍着刺痛爬起身,向着坡下仓惶奔去。
套院里,方若愚气冲冲外院走来,房主陪着笑脸跟在后头:“大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一搭眼,就知道他们买不起这房子。”
方若愚到了外院,忽地顿住了脚步,身后的房主险些撞在他身上。苍白的月光下,院门大开,关着高大霞的那间屋子也敞着门,方若愚脸色一沉,冲进屋去,房主一愣,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屋子里,不见了高大霞的踪影。方若愚眼前一黑,满腔的怒火近乎喷薄而出,他转身出屋朝院门跑去,身后传来房主的一声怒喝:“妈的,耍老子玩哪!”
高大霞绊绊磕磕地跑着,没跑多远就被脚下的坑洼和石子绊倒,面前的黑暗像是没有尽头,幸亏还有傅家庄和万德福的呼喊给了她希望。高大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声音的方位,循着声音摸索而去。
方若愚跑出院门,四下寻找着高大霞的踪迹,听到傅家庄和万德福的呼喊声,脚下一顿,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摸了摸腰后的匕首,循着呼喊声的方向跑去。没跑出多远,便看到不远处闪动着一个人影,正是跌跌撞撞的高大霞。她跑得太猛,撞到栏杆上,大半个身子差点冲了出去。
方若愚冷笑一声,抽出匕首,奔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前方出现了一条岔道口,高大霞身形一闪,消失在岔口那头。方若愚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黑暗中,万德福沿着巷道穿行,忽然看见拐角的人影,疑惑地喊道:“是大霞吗?”
方若愚听到喊声,立时收住了脚步,几乎就在几步开外,万德福欣喜地奔向了不远处的高大霞。
正在方若愚失望之际,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大令推着的一辆平板车,借着地势从高处直冲而下,将万德福撞出栏杆外,万德福的身子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高台之下的地面上。
坡顶,大令居高临下审视着战果,眼里寒冷如霜。
坡下,傅家庄的身影出现,眼看着万德福的身子飞落,惊慌地大喊一声:“老万!”
大令冷着脸,掏出匕首准备拼个鱼死网破,被方若愚低声喝住:“走!”
大令心有不甘看了看不远处的高大霞,随着方若愚消失在浓厚的夜色中。
惊慌的高大霞才回过味来,试探地喊着:“老万,万德福,傅家庄,你在哪啊?”
傅家庄跑来,冲向血泊中的万德福,大喊着:“老万,老万!”
被麻布罩着的高大霞驻足,摸索着过来。
一阵碎步响起,一条长长的影子扑了过来,停在万德福身上。傅家庄抬起头,被麻布罩着的高大霞站到近前,傅家庄喊了声:“大霞!”起身迎了上去。
高大霞也奔了过来,傅家庄一把扶住高大霞,扯下她头上的麻布包:“大霞……”揪出了高大霞嘴里的抹布。
摔得鼻青脸肿的高大霞一把抱住傅家庄,失声痛哭起来。
傅家庄拍着高大霞的后背安抚着:“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高大霞哭着,看到了地上的万德福,慌忙推开傅家庄,奔了过去:“老万,老万你醒醒啊,老万……”高大霞哭喊着。
万德福突然动了动,虚弱地说:“痛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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