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后的十七年里,我从来没有走过那样一段漫长的路。
只是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我一路走一路掉眼泪,一边拉明雨的手,一面叫她的名字。
校门口,念慈和亦菲已经等在那里,关超的父亲搓着手:“慢点,在最后一排坐好。”
我们急匆匆上了车,大巴车尽可能地快速驶入主路,明明一两公里的路程却远得仿佛在天边。
等在病房外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腿在抖,念慈拉住我说:“瀛子坐下,坐下,你站不稳。”
我听不进去,乱糟糟问:“不会有事吧?不会吧,她这几天脸色就不好……”
医生从里面出来:“急性阑尾炎,这会儿已经挂水了,家长在哪,得尽快手术。”
闻讯赶来的辛老师匆忙签了字,问医生:“要紧么?”
“送来的及时,小手术,割掉就好了。”
我才觉得眼前的雾气散了,一下子坐下来,躲进念慈的手臂里,一滴眼泪“吧嗒”掉在地上,“还好……”
念慈搂紧我。
然而这个晚上,慌乱和忧虑都刚刚开始。
跟着郭靖一起去办住院手续的蒋翼是一个人回来的,丝毫没有比方才松弛,反而整个人气色都不对了。
“怎么了?”我一下子站起来。
蒋翼抿了抿嘴唇,半晌说出一句:“郭靖他爸住院了,明天手术,他刚才见到叔叔阿姨才知道。”
所有人都顿在当场。
在郭叔叔的病房外,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郭靖。
从来如山一样的男孩子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头埋进手臂:“如果今天我没看见,你们打算瞒着我多久?”
郭阿姨坐下来,抹掉眼泪,搂住儿子宽厚的肩膀:“怕耽误你考试,不是想瞒着你,你是大人了,妈知道。”
郭靖的爸妈不只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连整个航天城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爸爸请了长假,跟郭靖说是外派,他妈妈关了烧烤店,白天照顾他父亲,晚上回到家属区陪伴郭靖复习。
向来勤劳朴实的夫妇就打算这样不声不响地扛过这样大的人生难关。
“我以为你们是因为我高考才关了店……”郭靖声音发颤,“这么大的事,至少得告诉我。”
郭阿姨搂着他掉眼泪:“明天,明天一早的手术,你爸爸其实特别想看看你。”
郭叔叔从病房里走出来,从来厚实高大的人,此刻在病号服里却显得有些消瘦,他抚摸郭靖的头,“没什么事,明天还得上课,早点回家。”
“他明天上课也不安心,就留在这陪一晚吧。”辛老师跟过来说,又看看我们,“你们还得复习,都回去吧。”
走廊里七七八八站着我们所有人,没有人动。
辛老师叹了口气,“要陪着,就都陪着吧。”
在那一刻,我们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也似乎就是在那一瞬间,我们不再是个孩子。
邹航的父母帮忙给我们找了一间空着的病房,让我们在里面休息。
我和念慈挤在一起,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折腾了几番还是起了床。
念慈问:“去哪?”
“睡不着,透透气。”
“别买零食,吃了更睡不着。”
“哦。”
路过郭靖父亲的病房,蒋翼还陪着郭靖守在门外,两个人都没睡着,有一句没一句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心里很乱,一个人出了门,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支酸奶雪糕,还没拆开包装就看到了大堂外台阶上坐着的身影。
昏黄的夜灯下,我认出那是关超。男孩子细瘦的脚腕子踩着球鞋,和树影混杂在一起,显得狰狞又破碎。
晚间的医院仍旧有人匆匆往来,我在门内停了下来。
关超仿佛是感应到我的目光,回头,笑了起来,“你又偷吃冰棍,一会儿告诉蒋翼。”
我累了一天,眼睛还疼着,听这话转身就走。
关超在后面叫我:“黄瀛子,陪我待一会儿。”
我心里还有气,晚自习下课叫他的时候他怎么不停,便不肯停下脚步。
关超于是在身后说:“我去不了体育大学的保送了。”
“什么?”我急促转头。
关超跳下来,一边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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