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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秦全儿篇 (第2/2页)

有怎么说起过茗薇姑娘的事情,只是让奴才送了几样东西过去给她,瞅着也不是很差的东西,至于爷心里怎么想的,奴才的确是不知!”我的头垂得更低了,心里想着:爷,奴才只能做到这些了,以后的事情只能看造化了。

    “起来吧,今天的谈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我点头应承着,“你出去叫冬梅她们进来吧,经这么一折腾,我有些累了,你也去歇着吧。”我答应着退了出去,唤了冬梅进去后,就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帐子里,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心却还跳得厉害,想想刚才,不确定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第二天一早,跟着娘娘又去看了爷,茗薇姑娘竟然不在帐里,只有冬莲在伺候着。娘娘脸上明显不悦了一下,唤过了冬莲轻声问着,估计是问茗薇的下落,我隐约听见十三爷的名字。过了会儿娘娘叫过冬梅低声地吩咐了几句,冬梅掀了帘就出去了。或者是动静大了点,爷竟然是醒了,我发现爷似是越发地落寞了,脸色还是一样地苍白,那眼神儿也失去了平日里的气势,没有了神。娘娘看到,吩咐我去把准备好的早点端上来,我紧着遵办,心里却想茗薇姑娘难道去了十三爷那里,不知道这一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爷现在的样子估计对他来讲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情。

    等我端着早点回到帐里,茗薇姑娘竟然还是没有影儿。德妃娘娘从我手中接过了粥碗去,亲自喂爷进食,爷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正吃着,就见门帘子一动,茗薇姑娘进了来,先是给娘娘请了个安,又紧着给爷请了安,爷只是闭着眼,没有说什么,娘娘却淡淡地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她果然是去了十三爷那里。茗薇显然是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额娘,是我让小薇去的,昨儿个老十三为我受了伤,儿子心下惦记着,就遣她代我去看看。”突然,一直闭眼休息的爷开了口,就这么一句话,他的心意估计不仅茗薇姑娘听明白了,娘娘也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事情竟然也就这么过去了。之后娘娘又去看了十三爷,我发现十三爷的情况不知道比爷好多少,神清气爽的,竟然又能够逗着娘娘说笑了,仿佛就没有受过这个伤一样。见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娘娘只坐了会就离开了。

    为什么两个伤得差不多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天差地别,一个一夜之间就恢复了精神,谈笑风生,而一个却还萎靡着没有精神,这太医开的药竟然不及一个叫做茗薇的女子的药效来得好!如果昨天这味叫茗薇的药是让爷服下了,那今天的情形就是截然相反了的吧!从十三爷那里出来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但是这个毕竟是如果,我知道经过昨晚,估计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过了,答案也已经清楚地摆在了面前。不过爷还有德妃娘娘,她毕竟是爷的亲额娘啊,或者爷还是有着很大的希望的,不然他今天也不会那么说了。

    而事情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之后偏又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午后发生的事情,那天娘娘躺在床上小憩,我也趁这工夫靠着柱子打起了盹,这个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忙站直了身子,帐外传来了十四爷的声音:“额娘,额娘!”声音一到,人也跟着进来了,床上的德妃动了动,睁开了眼,冬梅扶了她起身,在她身后垫了个大抱枕,她的面容自然地放柔了下来,微笑着招呼着十四爷坐下。十四爷找了就近的地儿,说着谁谁今天打着了什么了,谁谁又出了洋相,皇上又夸了谁了……突然话锋一转,说道:“额娘,你身边的那个叫茗薇的挺机灵的丫头怎么不在啊?”

    “哦,我让她伺候你四哥去了,你四哥身上有伤,她比别人心更细点。”娘娘答道,忽然又问,“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十四爷挪了个地儿,紧挨着德妃坐下,有点撒娇地说:“额娘,这丫头我也喜欢得紧,你就跟皇阿玛说一声,赐了给我吧!”我瞬时呆在了那里,我的担心终于是成了真,如果这时我还有什么困意的话,当下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看到德妃拍着十四爷的手一僵,缓缓站起了身,转过头看着十四爷,说道:“你这是当真?”十四爷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儿重重地点了下头,“那要是我不允呢?”德妃平淡又仿佛有点半开玩笑地说道。

    十四爷抬起了头,有点撒娇又带点耍赖地说:“那我就撞了那个柱子去!额娘,你就帮了儿子这一回吧,以后我好好念书就是了。”

    德妃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说考虑考虑,就让十四爷退了出去。十四爷神色不安地掀帘出去了,留下陷入沉思的德妃,还有心里大惊的我。被十四爷横插了这一杠,德妃娘娘的想法就再也简单不起来了。

    【之五】

    回到爷身边伺候已经是到了济南府的地界上,我终于结束了胆战心惊的日子,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只是这平静没能维持多久,就发生了一件事情,对旁人来讲或许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但对于我们家爷、十三爷,甚至十四爷,还有茗薇姑娘,却都是件石破天惊的大事了,从此一石激起千层浪,平复已经是很难,自家的心情也只能是自家知道了。

    那日,济南府的官员在大明湖畔搭台观礼,还备了硕大豪华的龙舟,爷自是要随行,还有他的额娘德妃娘娘。我心里已经预感到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之后传来的消息,也正是验证了我的预感,不仅真的发生了事情,而且是件大事情——皇上给十三爷指婚了,对象正是我们爷心心念着的茗薇姑娘。我自是一惊,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没有任何的预兆。从旁的太监宫女们那里知道,今儿个十三爷本是没有出席的,也没有到那龙舟上伴驾同游,却偏又在路边逛庙会的当口被十爷看见,当时他身边还带着德妃娘娘身边的茗薇姑娘,被皇上一并唤到了船上,一下两下的,皇上一高兴竟然把茗薇姑娘赐给十三爷做了侧福晋,又听说这个提议还是德妃娘娘给说出来的。周围一阵议论纷纷,羡慕的,讽刺的,挖苦的,赞叹的,不以为然的,但是这统统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们爷当时怎么样了,不要做了傻事才好啊。

    我焦急地站在下人舱里,打听着任何新来的消息,还好,到了散席的时候,除了皇上赏了茗薇姑娘一个珍贵玉镯子的消息,再没有别的消息。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爷终于还是忍住了,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晚上伺候爷就寝的时候发现他右手的小指甲断了,右手掌左侧也新添了一个伤口,我只当没有看见,没有问起,也是不敢问的,其实不问我心里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当时爷是怎么强忍下来的啊。想到晚上爷回来时越发苍白的脸满是落寞,一言不发地坐了很久,只闻他的叹息再没有其他,之后便早早吩咐我们伺候就寝了,连平日里睡前看书的习惯也省了。

    回京的路上竟也平静,只是每位爷脸上表情各异,一路上有点诡异的气氛。爷尽量避免着与茗薇姑娘的接触,脸色越发地冷淡,话也越发地少了,只是他无意间眼神的投向却清清楚楚地出卖了他的心。不过这之中有一个人却是和大家不同的,那就是十三爷,自从赐婚了以后,就没有见笑容从他脸上消失过。他依然是跟往常一样跟在爷身边,偶尔会消失一会儿,但是我看得出爷和十三爷之间已经隔了点什么,而且是不能被点明的东西。不过感情像是比以前更好了些。

    回府以后日子照旧地过着,不过爷去宫里的次数倒是没有以前多了,只例行地去请安,想来他也是避讳着什么吧。我心想爷若是真这么就此放下那也便好了,可这谈何容易呢!先不说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就是去各房的次数也明显少了许多,而爷的心事儿却是更加地重了。

    那天我正在廊下走着,迎面走来了福晋的贴身丫鬟珍珠,我拉开个笑脸迎了上去,给她打了个千。这珍珠平时最得福晋的心,我自是要小心着才是。还没等我站直了身子,就听她说:“秦全儿,福晋让你过去,有话要说。”我赶忙应着跟了过去,想着福晋不过也是问些爷日常起居的事情,平时也常问起的。

    跟着珍珠进了门,见福晋坐在那里绣着花儿,我忙上前请了个安,她见是我,就遣退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了珍珠在身边儿。我心里一紧,这场景特别地熟悉,曾经在德妃娘娘那已经上演过一出了,我也终于是反应过来,这不是普通简单的询问,估计又是跟一个人有关。我心里面打起了鼓!

    “秦全儿——”福晋轻轻的声音唤醒了我。

    “奴才在!”我忙答道。

    “爷这几日都在干些什么啊?最近怎么少来走动了?”

    “回福晋的话,爷这几日公事较多,就是在书房也是要待到子时以后啊!”

    “我听说他各房都少走动了,最近看他越发地瘦了,笑容也更是不见了,是不是在冬狩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

    我一惊,跪在了地上,“奴才该死,奴才没有伺候好贝勒爷,奴才……”

    “好了,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儿。我只问你一件事情,爷现下这样,是不是和她有关系?”她加快了语速,有点不耐烦。我猛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她,这又是如何被她知道的呢?而口中愣是说不出那个“是”字儿。福晋看向我来,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我明白了!”回头唤了声,“珍珠,赏秦全儿几块碎银。”又对我说道,“今儿个就是拉家常,没有必要让爷知道,省得他烦心。”我点头称是,领了赏退出门去,手上的碎银却似有千斤重,压在了那里。

    【之六】

    跟着爷领旨去了安徽办差,同行的还有十三爷,不曾想这一办就是将近半年。这期间十三爷跟茗薇姑娘书信不断,府上的几位福晋也是常有书信来问候,而每次爷都只草草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书信是一并送来的,爷的书信数量比十三爷的要多,基本每位福晋都有托书过来,偶尔也有捎带衣物的;而十三爷就茗薇一封,但是总是厚厚的,每次都见十三爷在那里笑得眼泪儿都要出来了,真不知道那茗薇姑娘都写了些什么。而爷终也是好奇的,每次收了信就会看向十三爷那里去,这个时候爷的眉心就会微微蹙拢来,眼睛里的颜色黑得不见了底,手也紧紧地握着。十三爷偶尔也会无意间抬起头来看一眼爷,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感觉仿佛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马上两道目光别了开去,但是过不了多久十三爷的笑声又会传来。

    终于有一天,爷收了信后,走到了笑得前仰后合的十三爷旁,说道:“十三弟,有什么好笑的东西,让四哥也乐乐吧,这些日子把人都憋闷坏了!”

    十三爷止住了笑,抬头看了爷一眼,眼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马上又是笑容满面的,把信纸儿递给爷说道:“四哥,你看看,这小薇也不知道哪里弄来那么多笑话儿,都是以前没有听说过的,你看这段,再看这段……”十三爷说得兴奋,往爷手里放了一堆纸儿,而我看爷脸上也渐渐放柔了,笑意也从他眼中溢出来。“四哥,平时我跟你说的笑话儿,都是从小薇这里看来的,想想她真是个特别的人儿,真是很想她啊!”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十三爷终究是考虑到了什么,平常这茗薇姑娘是根本触及不得的,大家都在刻意地回避,看来今天十三爷有点忘形了。爷很快把话题岔开了去,再也不提。

    一日午后,我跟着爷出门散心,走了好长一段路,看一个水塘子边上有几个姑娘在那里嬉戏,爷愣愣地站住了,望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看到小薇了!”我听了一惊,回了声:“爷!”他一下清醒了过来,带着我到了一个绣庄,走了进去。我心下很是纳闷,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爷也不多说,只说要订多少数量的荷包,又仔细儿挑了一块布料,挑了个花型,还有线的颜色。接着爷从腰带里取出一张纸儿来,让老板照着上面的字儿绣到里子上去。我仔细地看了过去,一惊,这不是前些天不见了的茗薇姑娘的信纸儿吗?十三爷那几天遍地翻找,怎么也找不见,懊恼了好几天呢;今儿个却在爷手里头出现,怕是那天看信的时候偷留下的。老板还殷勤地招呼着,问了别的荷包样式和布料,爷淡淡地说随意,他只是为一个人这么上心啊,说白了别些个人只是个遮掩而已。我在心里叹道:爷啊,这辈子,你许是放不下这个人了。

    终于是回了京城,爷和十三爷复了命就直奔了德妃娘娘的长春宫去了。荷包是挨个定了名字给的,由娘娘统一分发了下去,断是不会弄错的。因这次爷和十三爷办差办得好,皇上很是高兴,爷的贝勒品级又上了一级,而十三爷也封了贝子,娘娘自然是高兴得很,留了爷他们用膳。

    十三爷在屋里看不到茗薇姑娘,问了娘娘,娘娘说是在里屋收拾着他们带来的礼物。十三爷就急急地进了去,也带进去了爷的目光,外头的人都笑开了。娘娘跟爷聊着天,好久也不见十三爷出来,就笑嘻嘻地让冬莲去请他出来。冬莲进去一会出来说道:“他们小两口正亲热着呢,怕是一时半会也分不开来的。”笑声儿又传开了,还夹带着戏语。而独是爷想装着笑都已经装不出来了,脸色越发地冷漠,拿着茶碗的手也在轻轻地抖动。又过了好一会儿十三爷终于是出了来,娘娘就紧着笑话他,十三爷也不恼,笑着说:“我是等得有点儿急了。”屋里刚消的笑声儿又起了来,而我却感到爷的周围冷得很。

    皇上又要南巡了,这次让太子留下监国,爷也被留了下来,为的是辅助太子爷。德妃娘娘因为皇上特许了每年这个时候去香山祈福也没有随行,茗薇姑娘自然也是跟去了香山,只有十三爷跟了皇上去。

    爷送娘娘去了香山也马上回转了,幸好这香山和皇宫还是有些个距离的,想着也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突然间娘娘那里带了话来,说是娘娘在香山身体不适,随行的陆太医也拿不定主意,当下皇上又不在,只能过来请了爷去。爷向太子爷请了辞就直奔香山去了。

    到了香山见着娘娘,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染了风寒,吃了药却一直不见好转,反而越发地重了。爷坐在床前宽慰着娘娘,不多会儿,茗薇姑娘走了进来,给娘娘和爷请了安,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精神也很不济。她一直待在娘娘身边伺候着,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好像有话要跟爷说,却每次欲言又止,怕是爷也看出了什么。

    伺候着娘娘躺下,爷让我自己在屋里待着,独自出了门去。爷还是决定去见了,可见了又怎样呢,只是徒增伤心罢了。一炷香的工夫,爷从外头进来,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我也不多说话,只在旁边小心伺候。

    这一住就是好些日子,爷除了按时给娘娘请安,照顾娘娘喝药之外,就是关起门来读书,处理京城送来的公文;娘娘的病也一天天好转了起来,爷开始有了想回京的打算。突然,京城接连两天没有送信和公文过来了,又过了两日,派了人去京城打听,却一个也没有回来。我感到了事情的不简单,爷也不敢轻易回了京城去,就又住了下来。又过了几天,太子突然派了人来,临出门时执意着让爷回去,爷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了回去。这边刚声音落下,那边茗薇姑娘却失足落了水,爷想都没有想就冲了过去,把姑娘捞了上来,回头干脆地回了太子派来的人。

    茗薇姑娘这次病得着实不轻,捞上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陆太医看了以后开了些药,说是只能看姑娘自己的造化了。爷那天一直守在姑娘床前,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去跟娘娘说要亲自照顾茗薇姑娘,说是万一有个闪失难向十三爷交代,娘娘自是明白个中道理,只是也没有多阻拦,由了爷去。

    除了用膳和睡觉的时间,爷都待在了姑娘的房里,而茗薇姑娘却始终不见好转,烧一直没有退下去,时醒时昏的,就是醒来神志也不是很清楚,有好几夜爷都守在那里,连药都是他亲手喂了下去。在没有旁人的时候爷就呆呆地握着她的手,喃喃地叫着小薇,而我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什么都做不来。或许是爷的深情感动了老天爷,那天陆太医来过了之后,告诉爷说茗薇姑娘的烧退了,过几天就会醒来。爷终于是放松了心情,折腾了这么几天,他的脸越发地瘦削,越发地苍白了,神态间满是疲惫。

    随后的几日,茗薇姑娘还是一直昏睡着,爷时不时地到她屋里转转,用手探探她的额头,没有再烧才放心地离开,让冬莲她们仔细伺候着。一直到十三爷风尘仆仆地赶来,爷才退过了一旁,去的不再那么勤了。而茗薇姑娘也在几日后醒了来。不久德妃娘娘也被皇上派来的人接回了宫。

    而宫中的确是发生了大事情,索额图竟然想扶持太子登基逼皇上退位,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败了下来,被圈禁起来。太子倒是没有被牵连得太深,依然做他的太子爷。而爷当时远在香山,更是没有什么瓜葛,躲过了一劫。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爷越发地不爱说话了,更称病向皇上告了假回家静养,读书参禅,与各房福晋也更加地不亲近了。我真怕他哪一天参到了什么,进到那佛门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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