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子仪继续说道:“陈老可还记得那位名叫连横的少年?”
陈老点点头,那是陈老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位少年,天赋极佳,在剑池取得一剑后却并未入后山,而是扣谢师恩后去那座学宫读书去了,一直让陈老很是叹惋。
“那小子已经是大胤将军喽,用不了多久恐怕都要赶上老夫了,真是让人汗颜,修行也是没有落下,如今在临江城驻守,以前那里是什么光景?那些修行者不把人当人,稍有不顺便当街打杀,杀了人踏江而走,好不潇洒,那小子上任不久便将几位行凶修者斩于江中,真是大快人心!”
陈老有些欣慰,听到那些孩子有所建树,比饮上一壶好酒更加令人舒坦。
昭子仪神情严肃的向陈老揖了一礼,身后百人行伍也争相效仿。
陈老热泪盈眶,肃穆还礼,雪坪一时寂静无声。
陈老并非剑山人,年少时却也是一名剑客。
一位登不上一线天,取不得剑池剑的剑客。
比起披上道袍,或者削去顶发,登上剑山真要困难许多,即便登上了,也未必就能忍受那种枯燥孤寂之感,剑山,只有剑。
剑山在凋零。
大胤学宫的出现,使得寒门子弟也有所出路。
剑山便更加衰败。
于是剑山才有了前山,有了不需任何门槛便可以习得的剑术。
那人叫陈穹,一位从未登上剑山的落魄剑士。
偶有出色的弟子悟得剑意,去得剑池剑便能入得后山,他便成了剑山的领路人。
可是他依旧很落魄,一坛酒只在兴起时,饮上一口的那种落魄。
剑山的人习惯了他的存在,他便成了剑山的一份子。
他就在剑山上教授剑术,可他从未见过剑山。
可就在此时,他看见了很多把剑。
那些由他铸造,而后散于山河的剑,在此时汇聚在他眼前。
他见过剑山的山主,却未曾见过名震天下的山河剑意。
陈穹看着眼前这些汇聚到此间的剑,欣慰的笑了,这是一道不比山河剑意差的剑意。
是他的剑意。
……
昭子仪没有在雪坪上滞留太久,带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剑离开。
“师父再见!”
“下次再来看您!”
……
陈老红了眼,那些剑也红了眼。
一位常流鼻涕的少年递来一块手帕,被陈老白了一眼,“谁用这娘们儿叽叽的东西!”
“师父,别哭啦,都走远啦!”
“谁哭啦!风沙太大迷了眼!”
“师父,也没见起风啊?”
“回风剑法,一千遍,现在就去。”
“师父,风沙真的好大啊!能少些不?”
“少废话!”
周野恶狠狠的盯着说话的少年,“都怪你!乱说什么话!”
二十三位年龄不等的少年在雪坪之上,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那套剑法,越舞越快。
剑带动气旋在雪坪之上回环,拂起老者灰白的头发。
陈老摘下酒壶,满饮一口。
“瞧,这不就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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