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枯叶缓缓落在稀疏的草地上,预示着寒秋的到来。
那个时候,安晗十七岁。
妈妈的遗体被装在面前这口用优质上好木料打造而成的漆黑棺材里,像曾经被浸泡在黑墨水里过。
送葬的队伍很长,在齐腰高的枯木丛中慢慢“爬行”着。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破败,天空也是灰色的,稀落的鸟儿散落在空中,一切压抑到了极点。身着送葬服安晗站在父亲身旁,双重压力让她感到难以呼吸,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涌上来。
“晗晗!”
她终于承受不住了,抹着眼泪冲出了队伍,跌跌撞撞的在枯树林中奔跑。
跟在身后的安绍辉急忙追上去。
......
凌乱的床边,彭飞思绪飘飞,翻来覆去。
安晗已经睡着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纤细的脖颈上淡淡的印着一道伤痕。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瓶又一瓶的红酒,有些已经见底,有些则喝了一半。
剩下的,是成堆的安眠药盒子。
“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晗?”彭飞有些不敢相信,望着熟睡的她,自言自语道。
......
“你来了,彭飞先生。”
卡尔独自一人身处五十一楼的车间里,正用抹布仔细擦着彭飞叫不出名字来的复古车型。
看见桌子上摆好的两杯咖啡,他似乎已经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了。
“晗晗怎么样?”
“她……睡着了。”
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他已经在某个方面上深深伤害了她。一想到她努力装作坚强眼泪却不停掉下来的样子,彭飞就心如刀绞。
老管家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手上的动作不停。
“晗晗好几次都和我提过你,说如果你能来落日工作,她会很开心的。”
彭飞向卡尔张开双臂,幽默的说:
“我这不来了吗。”
抹布被扔在水桶里,卡尔打开了一旁洗手台的水龙头。
“在我看来,小姐只是想把你占为己有。”他挑了挑眉,戳破了那层两个人都不愿意捅破的“窗户纸”。
“不说这些了,你来找我,恐怕是为了那件事吧?”
卡尔拉开椅子,把一叠尘封已久的旧报纸放在桌子上。
“这是?”并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彭飞接了过来。这是深城日报社早在七年前就刊登过的一系列新闻。
“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少说也在报社工作过两年的彭飞,在看到报纸上刊登的内容,也回想不起来任何相关的记忆。
“因为这些都曾被落日封锁了。”卡尔的声音带着点感慨。
“那个时候,是她最难熬的时候,为了落日的名声,董事长不得不这么做……”
听罢,彭飞捡起那些散落一桌的旧报纸,调开灯,在昏暗的灯光下,触摸着那段被掩盖的黑暗。
……
七年前。
深城中心剧院。
硕大的舞台中央,聚光灯交叉在十七岁的安晗身上。开场前,女孩不顾反对的在左腿上打了封闭针,为的只是这短短的几分钟。
几年的努力和汗水,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刻,安晗这么想。
有人嘲讽她,家里拥有这么大的产业,有个这么牛的老爸,还来参加这种毫无价值的比赛,得了冠军恐怕也是幕后内定的吧?
面对嘲笑,内向的她只是低头不语。
安晗不想被定义,不想被别人提起来就是安大小姐的称呼。
她知道,这一切原本不该是属于她的,而是安氏夫妇为了落日的继承权产生的结果。
她,只是被领养来的傀儡而已。
……
宛若一只黑天鹅那般,一身华丽的安晗迎着千万人的目光舞动起来。
逐渐高涨的交响乐,大气磅礴的鼓点,在灯光下缓缓扭动的身姿,营造出了足够震撼的救赎之路。
她渴望把自己的故事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呈现出来,有点晦涩难懂,但又不失艺术的含蓄表达。安晗一直在做这样的人,她从不炫耀自己的家世,也不对外张扬,她只做自己。
现在,已经不留遗憾了,不是吗。安晗向落座于第一排的母亲投去感激不尽的目光。尽管不是亲生的,但她给予了安晗足够的支持,这是自己以前从未得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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