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言真快去忙你的事去吧。不用担心我。”
“好,子悠。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言真看着子悠闭上了眼睛,掖了掖被褥。他和布灵一起走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布灵出来后对着言真说道“言真,你有没有发现子悠今天怪怪的?”
言真点了点头,望了望屋子里已经沉沉睡去的子悠,说道:“子悠,这个人心思重,他不想说的事,谁也撬不开他的嘴。等他好些了,我再慢慢地盘问他,眼下最要紧的事,我们还没有办?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去找我二哥吧。”
“好。”布灵点了点头,跟着言真的脚步走了过去。点墨室里,言纶正在用毛笔在书卷上写着注释,这是言纶的习惯,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喜爱的书卷,他都会用自己理解,在文章里做批注。
这已经是他今天做的第三本书卷了,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心满意足的用嘴吹了吹。伸了伸胳膊,缓解一下手部的疲劳。正准备站起身来时,言真和布灵先后推开门走进了屋子。
“二哥。”言真一到屋门口,就喊了起来。
“言真,你来了。”言纶正好站起身走了过来,看到言真身后的布灵打招呼道“灵儿姑娘,你也来了。快到这边来坐。”
他招呼着三人围着桌案坐了下来,言纶问道:“言真,今日来这驿馆是有什么事吗?”
“二哥,还是你最了解我,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二哥,”言真边说着,边将怀里的信件掏了出来,“你看一看这些信。”
言纶接过言真递过来的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说道:“这些信,是多妃娘娘的字迹?”
“是,二哥。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言纶摇了摇头,否定了言真的想法接着说道:“这些信上记载的事情看起来,无非是多妃娘娘思念家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些信有什么问题吗?”
言真点了点头,说出了其中两封信的来历,和自己一直不解的地方。
言纶听完又仔仔细细的重新翻看了这三封信,看得久了,他有了想法,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在皮纸上写了起来。言真看到言纶坐到了书案边,也跟着走过去,低头看言纶在写什么。
过了一会儿,言纶茅塞顿开的拍了一下书案,欣喜的对言真说道:“这三封信,果然有问题。”
布灵一听信有问题,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走了过去。
“什么问题?二哥你发现了什么?”
言纶没有回答言真的话,而是将这三封信重新做了分类,才开始讲话:“你看,这三封信其实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这两封是一个人写的,这一封是另一个人写的。”
言真拿起言纶分好放在一起的两封信,惊讶的说道:“这两封信,一封在舅舅那里,一封在齐适那里。难道当年舅舅收到的那一封信,不是母妃写的?”
言纶点了点头说道:“本王在和别人切磋书法的时候,曾听闻到书法最高的境界是可以临摹别人的字迹。临摹者不仅可以模仿到书写者所写的形似,还可以摸仿到书写者所写的神似。如果再高深的临摹者甚至可以,只达书写者的灵魂深处,临摹写出的字迹甚至连书写者,都分不清楚到底,哪个字是自己所写,哪个字是临摹者所写。不过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临摹者,必须有十几年的临摹经历,才能把握作品的潇洒自然,与书写者无异。”
“那皇兄是如何将这两封信分出来的呢?”
“这世间的任何事,无论做的多完美,都会有一点或大或小的破绽。人的习惯是不会变的,临摹者的境界再高超,也不会改掉他写字的习惯。这些习惯在写字时再已潜移默化到他的每一个字,只是他没有察觉到而已,比如这三封信上的三个“君”字,只有这两封上的封口重落笔,线条偏粗。而这一封信上的“君”字封口轻落笔,线条偏细。还有这个“乡”和“明”字都有一丝不察觉的异样,所以我断定这两封信是出自他人之手。”
言纶的一番分析和解释,让言真再拿起这三封信认真对比了一下,确实是有一些不同。母妃的字迹落笔清秀,写出来的字整洁干净,如同一朵朵花开放在纸上。而另两封信上的几个个别字,与母妃的书写手法有出入,言真放下手中的信件,终于明白原来从舅舅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这个陷阱就已经做好了。
言真表情凝重的说道:“这个人不仅有深厚的书法功底,还一直与母妃交好,可以在不知不觉中陷母妃于不义之地,可见此人的城府之深,这太可怕了。”
“在这深宫之中,谁都可以是这个人,言真,此事凶险,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只能在暗处调查,不能打草惊蛇。等齐王寿宴结束以后,回到芝国,二哥一定帮你把这个人揪出来。”言纶走上前来,拍了拍言真的肩膀安慰着说。
言真沉默良久,对着言纶郑重的说道:“二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重新回到新城王宫里?”
“言真,这太危险了。此事二哥可以……”
“二哥,你的好意,言真心领了。可是这个人害的母妃名节不保,含冤而死,这个人我要亲手将他揪出来!”言真忍着怒气紧握着拳头,一字一句的说着。
“既然你心意已决,回国以后,二哥会想办法帮你回宫。不过言真,你要答应二哥,有了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二哥,不要自己涉险。在王宫里,自保才是重要的,知道吗?”言纶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悲愤到极点的言真妥协道。
言真坚定的点了点头,将桌子上的三封信,重新叠在了一起,小心的放在怀里。朝着言纶郑重的行了拜礼说道:“一切拜托二哥了,言真告退。”布灵站在言真的身侧俯了俯身子,随着言真走了出去。
言纶将手背到身后,望着言真远去的背影,仿佛看到那个玩世不恭的小男孩,此刻已经蜕变成一个心思缜密,做事深沉的少年君子。言纶感慨万千,自己不知何时也变得不爱笑了,人啊,都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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