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顾及不来这一丝的不自然。
直到手机震动响起的那一刻,罗靳延才伸手捞过,将对面传来的文件点开,放大递到江黎面前。
手机屏幕的光刺眼,江黎犹豫了一瞬才伸手接过。
文件上写着“唐韵”的名字,下面是她近年来在所有赌场的消费金额。
江黎一目十行,没有汇总,却看得她手不自觉颤抖。
她居然为她还了这么多钱。
罗靳延的手搭在膝盖上轻点着,声音低而沉:“一楼是普通接待区,单次筹码额最少也要一千块,她只进出VIP区域,放了这么一位客人,我有什么好处?”
江黎深呼吸口气,将手机递还给罗靳延。
“她没有工作,她在京北名下的两居室早在一年前因为欠债无法归还而被法拍,我一年要来澳门五次抓她回去,今天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晚,我不会再为她还钱。”
江黎看着罗靳延:“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有雷霆手段,你可以放她进去,但她欠了钱,就只有她这条命。”
罗靳延一顿,倒是没想到江黎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转头看着江黎,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看模样,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眉宇间看上去还不算太成熟,漂亮倒是真漂亮。
他见过太多在赌场倾家荡产发誓再也不赌,最后又管不住手,落得个高台坠落,哭天怆地的地步。
“你说过,她是你母亲。”罗靳延说。
江黎点了点头:“这是她的命。”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这种话,够狠。
只是这种狠在他眼里,更像是硬撑。
罗靳延双手交叉,食指敲击着手背,一点点摩挲着泛起的青筋。
片刻后,他开口:“你砸的十六号台需要重置赌局,那一场上的本金消费额是一百三十万,算掉你额外支付的三十万,你还需要再给我一百万。”
罗靳延顿了顿。
“我只要现金。”
江黎搭在膝头的手微微收紧,那条深紫色的长裙被蹂躏起褶皱。
“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我打欠条给你。”
罗靳延侧目看她:“你说过,今晚是你最后一次来澳门。”
江黎听出了罗靳延的言外之意,就像是在刻意刁难。
车子一路行驶上了港珠澳大桥,车窗被拉开缝隙,海风一瞬间灌入。
那是江黎可以按下的车窗按钮,风吹着自己,她才好保持清醒。
她看着罗靳延,借着车窗外划过的光。
他微微垂着眼,无意的摩挲指节,薄唇微抿。
不知是不是那一抹抹昏黄点缀,似节拍,又似鼓点乱坠。
本该是谈判的情景少了严肃,少了正经。
他的目光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不动声色地划过视线,趁着海风将发丝卷乱,她抬手抚过,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承认在这场对视中悄然成了输家。
“你想怎么样?”
这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明知故问。
他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清白,他的视线划过她的眼,落在她的唇上。
那一下下抚摸着指节的动作都带了别样的意味。
罗靳延坦然又坦荡。
“一个吻,抵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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