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放弃了……”
“那本就,不是我的月亮……”
“本就该,放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重归寂静。
地上的人不再啜泣,只是那紧闭着的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鼻尖红红,时不时抽噎一下,眉头不安的蹙着,也不知在梦里梦到了什么。
宫远徵眸色复杂的看着这团小小的身影。
果然是个骗子,谎话连篇……
这女人一定认识尚角哥哥!
有人觊觎他尚角哥哥,他自是生气的。
可她……
她在这哭了一个时辰,他就在外面盯了一个时辰。
她细碎的喃喃细语,他自然也听到了,他虽然还不懂那些,可烦闷的同时也莫名觉得有点酸酸的。
他虽然还怀疑她,可心底也确实有什么松动了。
就算是无锋刺客,任务需要,可也做不到感情这么充沛吧……
而且,她还通过了小黑虫的考验……
这玉佩是尚角哥哥的贴身玉佩,尚角哥哥常年在外行走,也许曾经确实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摩挲了几下手中的玉佩,宫远徵还是没有将它还给她。
到底什么情况,等尚角哥哥回来了,一问便知。
看了看天色,宫远徵耳尖微红的伸手,小心的将人抱了起来放向床榻。
似是不小心扯动了脚腕,怀里的人哼唧了一声,宫远徵瞬间一僵,呆滞的抱着人一动不敢动。
等了半天,怀里人再没有其他动作,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将人小心放下。
期间那盈盈的幽香不停地往他鼻间钻,闻的他脸颊发烫,人都有点晕乎。
将人放好,宫远徵瞬间退了好几步,深呼吸了几口冷空气,可仍旧有余香萦绕。
宫远徵抬步欲走,视线却停在那露出的小脚上,细白嫩软,似能发光。
宫远徵不敢再看,忙上移看向她的脚腕。
缠好的脚踝似是肿了一圈,看着还挺严重的。
宫远徵原地皱眉,想了半天才咬了咬牙,上前一点上官浅的睡穴,小心的拆开了她脚上的绢布……
他可不是为了她!
他都是为了尚角哥哥!
他只是看她可疑,怕她借此又搞什么鬼把戏罢了……
月上中天,屋中彻底恢复安静。
床上的人动了动,冷眼看着被重新上药的脚踝,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这才若无其事的起身,净了面,重新回来闭目练功。
-*-
喜欢宫尚角吗?
那必然是喜欢过的。
可惜这份喜欢掺杂了太多东西,并不纯粹,也没有给她机会让它变得纯粹。
她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她最重要的始终都是自己,就像宫尚角,他心里最重要的一定是宫门,然后是宫远徵,再是其他。
同理,在她心中也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
孤山派的血海深仇、血脉相连的孩子、她自己,后面才是宫尚角。
爱情,在她们这种身处黑暗、朝不保夕的人面前,太奢侈。
她没有付出她的全部真心,全部赤忱,所以她才不怨旁人。
利用所有能用的来达到目的,是她们这种人的下意识。
包括感情。
就像曾经宫二和宫三以自己为饵,向她传递错误的信息给无锋。
她也一直在赌,像个亡命天涯的赌徒。
一,是她赌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在意她,看重她。
在揭露云为衫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宫二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她赌他清楚,赌他的清醒,他也在赌,赌她在骗他,一直在骗他……
有时她觉得他们两个也是默契的,反正他们的最终目标一致,那就是重挫无锋。
只不过后来,结果并不是那般如意……
二则,是那个小院,那种满了白色杜鹃花的小院。
离开宫门,没有无量流火,她孤身一人报仇无路。
她倒想杀回去拼一把,可她不能。
她怀孕了,不只是宫门血脉,更是她孤山派的血脉!
点竹不会放任她,她早晚会死,也一定会死。
可她的孩子,她的岁岁,还没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精彩。
她必定要保证她往后无忧!
利用最后能利用的,
这是她最后能为她的岁岁做的了……
昨日种种,昨日死。
重来一次,她只想要无量流火。
宫尚角,不是她的月亮。
她喜欢的,也从来都不是杜鹃。
岁岁……
还请原谅这一世,娘亲的自私。
……
不杀点竹,孤山派上上下下,如何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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