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听音阁,他拐了进去,慕容怀月从这里搬走后,他就一次没再来过。现在的听音阁还是老样子,没什么特殊的,唯一吸引他视线的便是多宝格上的锦匣。
殷淮安一顿,指尖点着锦匣,暗自思忖慕容怀月为何不带走这个锦匣。
也罢,殷淮安拿走锦匣,回到书房。片刻后,何孝岚兴高采烈地回来,两个小丫鬟跟在身后,手上拿了不少东西。
“我今日去置办了好多东西,你瞧这些、还有那些——”何孝岚说的尽兴,一回身,却发现殷淮安并没在听她说话,于是她搁下手里的东西,凑上前去,“淮安?”
“嗯?”殷淮安抬眼,勉强笑笑,从身后掏出锦匣递过去,“送你的,看看喜欢吗。”
何孝岚打开一看,小情绪便一扫而光,她取出匣里的玉牡丹,亲了亲殷淮安的脸颊,惊呼道:“好精巧!你从哪里寻来的?”
“之前去汝州得来的,你喜欢就好。”
何孝岚把玩着玉牡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哥哥从边疆回京了,所以明日我要回父亲那里,大概用过晚膳再回来。”
殷淮安扬眉,何孝宸回京过年?看来宫中少不了热闹一番了。
何孝宸虽然地位不及他,但是才能尚出众,圣上有意通过提拔何孝宸来制衡他们叔侄。现下何孝宸回京,想必圣上肯定要好好关怀一番,以表君圣臣贤之意。
想到此处,殷淮安唇角勾起,温柔道:“你哥哥回京过年,我本该陪你一同回去拜访,只是这两日我有要事在身,还要岚儿代我问候哥哥。”
何孝岚一心都在玉牡丹上,随口应道:“放心吧,哥哥不会在意这些繁琐礼节的。”
待何孝岚回到卧房,殷淮安立刻叫来楼汛,让他带口信到大将军府,说何孝宸回京,要殷文钊找人盯住何孝宸在京的一举一动。
长舒一口气,殷淮安瞥见手边的串珠,这还是圣上赏赐的。他这骠骑将军当了不到两年,便引得圣上如此忌惮,如果有朝一日,他和叔叔逼不得已,那这慕容氏的天下——
殷淮安拿起串珠,止住脑海中大逆不道的念头,他揉捏着眉心,又想起别院里的慕容怀月,轻叹一声,心想,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晚膳后,何孝岚早早睡下,殷淮安来到别院,见慕容怀月的房中还亮着,便推门而入。
慕容怀月只穿着贴身里衣窝在贵妃榻上,弄玉正拿着点燃的艾柱在她颈侧熏艾。听到动静,弄玉搁下艾柱,正想瞧瞧来人是谁,刚挪步子,那人已经绕过屏风进来了。
弄玉看清来人,惊呼一声,连忙行礼:“将军万安。”
慕容怀月本来背对着他们,听见动静也以为是丫鬟来送药,便没在意衣着。直到听见弄玉请安,明白是殷淮安过来了,这才慌忙起身,披上外衣。
殷淮安凤眸半合,屏退下人,走到慕容怀月跟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慕容怀月衣衫不整,及腰青丝也散着,双手紧紧拢着外衣不知所措。
殷淮安呼吸一滞,猛然掐住慕容怀月下颌,逼迫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与粗暴的动作不同,殷淮安脱口的话语却是关心:“什么时候醒的?”
“……晚膳前两个时辰醒的。”慕容怀月氤氲着双眼回话,她醒来时发着高热,弄玉正听从何大夫的话,用湿巾帕为自己降温。折腾了许久,她才退了热。
“吃过药了吗?”
“晚膳后的还没吃,弄玉说要熏艾之后再服药。”
一问一答,慕容怀月十分和顺,哪怕被殷淮安掐痛了,她也不敢哼一声。
殷淮安指腹在慕容怀月略有些干裂的唇上摩挲着,忍了又忍,他放开钳制住她的手,在她身侧坐下。
“怎么会弄成这样?明明搬到别院之前身子已经见好了——怎么?在这里住不惯?”
“没有、没有,只是前几日连下了几场大雪有些冷,可能哪里没注意,就受了风寒。”
闻言,殷淮安打量了一下周围,说道:“别院没有地龙,确实有些冷,明日我会让人在房中多添些炭盆,应该也不会冷。”
慕容怀月感激道:“麻烦你费心了。”
正说着话,弄玉在外头说道:“将军,小姐的汤药好了。”
“进来。”
弄玉搁下药和蜜饯,看着熏了一半的艾柱,问道:“小姐,这熏艾——”
“没事,你先下去吧。”
弄玉将烧艾的东西收好、拿走,殷淮安嗅着空气中残留的艾叶香气,问道:“何大夫有说为什么要熏艾吗?”
“嗯,他说我一直喝这么多汤药,日子久了,对身体也不好。所以想通过熏艾来医治,或许会有效。”
殷淮安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又想到刚才慕容怀月衣不蔽体、香肩半露的样子,不觉喉头发紧。眼神暗了暗,他低声道:“吃药吧。”
慕容怀月“嗯”了一声,她这一天喝了不少的汤药,人都快麻木了。殷淮安在一旁看着,突然伸手抚上她的锁骨,慕容怀月被吓了一跳,差点摔了碗。
“这里,是怎么弄的?”
“什么?”慕容怀月低头一瞧,右侧锁骨处有一细小疤痕,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艰涩开口,“是之前在暗巷里……”她言尽于此,神情十分难堪。
一提到暗巷,殷淮安表情也冷了下来,他绷着脸,带着几分讥讽意味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宁肯沦落到暗巷做花柳女子受尽屈辱,都不想着以死明志、来护住你和王府的声誉吗?你就这么怕死吗?”
慕容怀月沉默良久,闭了闭眼,埋着头低喃道:“…是,我、有些怕死。”她并不是为了顺着殷淮安才这么说,而是真心怕死。
很小的时候,她和好友去看戏,每当戏里有受辱寻死、亦或者是殉情而死的戏码时,她就会不屑一顾,对好友直言不讳道:“换做是我,是断断不会这么做的。这天底下新鲜事物这么多,一命呜呼了,岂不可惜?”
更何况当时的她还是安平公主,备受父母宠爱不说,还与天潢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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