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众人陪了贾母打牌,
自然是要输银子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也不过是一手进一手出,
并不像那些没开化的,
都快死了,
还在拼命为自己捞银子。
就有人问了,
难道是为自己买棺材用的?
这也不是谁都知道的,
他自己,自然知道。
这时那邢夫人还在一旁站了!
一时鸳鸯就出来,向众人问了安!独不理那邢夫人。那邢夫人只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像刚被猛拳击打过一样难受!
众人也都当不知道。
那王熙凤也不敢说话了,
生怕一说错,
不是得罪了老太太,
就是得罪了大太太。
她可知哪方都得罪不起!
只见那鸳鸯便坐在贾母下首,鸳鸯之下便是凤姐儿。在那桌上铺下红毡,洗牌告幺,五人起牌。斗了一回,鸳鸯见贾母的牌已十严,只等一张二饼,便递了暗号与凤姐儿。
凤姐儿正该发牌,便故意踌躇了半晌,笑道:
“我这一张牌定在姨妈手里扣着呢。我若不发这一张,再顶不下来的。”
薛姨妈道:
“我手里并没有你的牌。”
凤姐儿道:“我回来是要查的。”
薛姨妈道:“你只管查。你且发下来,我瞧瞧是张什么。”
凤姐儿便送在薛姨妈跟前。薛姨妈一看是个二饼,便笑道:“我倒不稀罕他,只怕老太太满了。”
凤姐儿听了,忙笑道:
“我发错了。”
贾母笑的已掷下牌来,说:
“你敢拿回去!谁叫你错的不成?”
凤姐儿道:“可是我要算一算命呢。这是自己发的,也怨埋伏!”
贾母笑道:“可是呢,你自己该打着你那嘴,问着你自己才是。”
又向薛姨妈笑道:
“我不是小气爱赢钱,原是个彩头儿。”
薛姨妈笑道:“可不是这样,那里有那样糊涂人说老太太爱钱呢?”
不是都说“头胡”不好么,
怎么就成了“彩头”了?
谁知道呢,咱们且看了就是。
凤姐儿正数着钱,听了这话,忙又把钱穿上了,向众人笑道:“够了我的了。竟不为赢钱,单为赢彩头儿。我到底小气,输了就数钱,快收起来罢。”
贾母规矩是鸳鸯代洗牌,因和薛姨妈说笑,不见鸳鸯动手,贾母道:
“你怎么恼了,连牌也不替我洗。”
鸳鸯拿起牌来,笑道:
“二奶奶不给钱。”
贾母道:“他不给钱,那是他交运了。”
便命小丫头子把他那一吊钱都拿过来。小丫头子真就拿了,搁在贾母旁边。凤姐儿笑道赏我罢,我照数儿给就是了。
薛姨妈笑道:
“果然是凤丫头小气,不过是玩儿罢了。”
凤姐听说,便站起来,拉着薛姨妈,回头指着贾母素日放钱的一个小木匣子笑道:“姨妈瞧瞧,那个里头不知玩了我多少去了。这一吊钱玩不了半个时辰,那里头的钱就招手儿叫他了。只等把这一吊也叫进去了,牌也不用斗了,老祖宗的气也平了,又有正经事差我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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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未完,引的贾母众人笑个不住。偏有平儿怕钱不够,又送了一吊来。
凤姐儿就对平儿说道:
“不用放在我跟前,也放在老太太的那一处罢。一齐叫进去倒省事,不用做两次,叫箱子里的钱费事。”
贾母笑的手里的牌撒了一桌子,推着鸳鸯,叫:
“快撕他的嘴!”
平儿依言放下钱,也笑了一回方回来。至院门前遇见贾琏,问她道:“太太在那里呢?老爷叫我请过去呢。”
平儿忙笑道在老太太跟前呢,站了这半日还没动呢。趁早儿丢开手罢。老太太生了半日气,这会子亏二奶奶凑了半日趣儿,才略好了些。
贾琏道我过去只说讨老太太的示下,十四往赖大家去不去,好预备轿子的。又请了太太,又凑了趣儿,岂不好?
平儿笑道依我说,你竟不去罢。合家子连太太宝玉都有了不是,这会子你又填限去了。
贾琏道已经完了,难道还找补不成?况且与我又无干。二则老爷亲自吩咐我请太太的,这会子我打发了人去,倘或知道了,正没好气呢,指着这个拿我出气罢。
说着就走。
平儿见他说得有理,
也便跟了过来。
贾琏到了堂屋里,便把脚步放轻了,往里间探头,只见邢夫人站在那里。凤姐儿眼尖,先瞧见了,使眼色儿不命他进来,又使眼色与邢夫人。邢夫人不便就走,只得倒了一碗茶来,放在贾母跟前。
贾母一回身,
贾琏不防,
便没躲伶俐。
贾母便问外头是谁?倒像个小子一伸头。凤姐儿忙起身说我也恍惚看见一个人影儿,让我瞧瞧去。一面说,一面起身出来。贾琏忙进去,赔笑道:“
打听老太太十四可出门?好预备轿子。”
贾母道既这么样,怎么不进来?又做鬼做神的。贾琏赔笑道见老太太玩牌,不敢惊动,不过叫媳妇出来问问。
贾母道就忙到这一时,等他家去,你问多少问不得?那一遭儿你这么小心来着!又不知是来做耳报神的,也不知是来做探子的,鬼鬼祟祟的,倒唬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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