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轻声问道:“为何?”
“你应该清楚其中的缘由。”谈菀兮的声音极其平淡,如同她此刻的表情一样。
萧汀晔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说道:“谈姑娘对我的态度总是充满敌意,这让我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但明显带着坚定,极力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谈菀兮别过脸去,强装冷漠地回应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是因为之前在下唐突了姑娘吗?若是如此,在下再次向姑娘赔罪。”
“你不必如此,只是很多东西不是别人觉得合适那我便该喜欢的,簪子是如此,其他的东西也是如此。”谈菀兮低垂着脑袋,一字一句,说得很是绝情,“纵使我们日后会依旧成婚,但到底还是萍水相逢,公子大可不必耗费时间在我身上。”
萧汀晔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她的话,须臾,他缓声道:“姑娘既然如此不喜欢我,其实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同我成婚,这桩婚事我们可以当做从未曾有过。”
“你可以当做不曾有,那萧家呢?”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谈菀兮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还带着些许的怨恨,“你当年提亲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便从不曾给过我退路了。”
“抱歉……”
当年一事虽非他所愿的,但到底还是因他而起,他原先是想给谈菀兮一生幸福的,却没想成为她不幸的根源。
“萧公子不必道歉,事情既已发生,道歉二字便是最无用的。”谈菀兮依旧冷着脸,但已经在努力平复情绪,“我不了解你,也更不想与你有过多瓜葛,但如今我们二人又不得不绑定在一起。不过我们二人,也不会勉强在一起多久的。”
萧汀晔眸色一黯,浅声道:“嗯,成婚后,我会解决好一切,即便到时和离了……”
“我许是活不过二十了。”谈菀兮突然打断了他,没抬头,垂着脑袋像是陷入了思考,但语气极为认真。
萧汀晔闻言,一下子变得极为生气,剑眉不由得蹙起,怒道:“谈菀兮!你即便是不喜我,也不该拿自己来开玩笑!”
谈菀兮抬眼看向萧汀晔,见他脸上的怒意,微微一怔,又继续道:“我没开玩笑,我自幼便患有心疾,想来是活不过二十的。”
“你治不了?”萧汀晔顿了一会儿,声音紧绷,几乎下一秒就会克制不住心中的慌乱,忙问:“你师父不是药老吗?难不成他也治不了吗?不是号称药老什么病都能治吗?为什么治不了心疾?”
“师父确实医术高明,但我的心疾是娘胎里带来的,即便他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改变我的命运。”谈菀兮垂下眼帘,遮掩住了眼底中一闪而过的伤悲,却是笑着说道:“萧公子,其实你不必如此替我觉得难过。其实我觉得没什么的,谁人不会死呢?”
听了她的话,萧汀晔沉默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却越发得生气了,情绪极其激动,“你觉得没什么,那我……”也不知他原是想说什么的,话锋突然一转,“觉得你舅舅他们就不会难过吗?”
“可命不由人。”谈菀兮红着眼眶,低低说道:“难不成,我就真的不想活了吗?我还没去看过汪洋,也没见过高山,此生只蜗居在家中,每日一碗苦汤一碗苦汤地往腹中送。你以为,这就是我愿意的吗?”
“对不起……”萧汀晔捏紧了拳头,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比谈菀兮还难过,整个人显得十分沮丧,“我不知道……”
谈菀兮沉默了一阵子,只道:“只是我想求公子一件事儿。”
“你说。”
“我们成婚后,我可以如你们萧家的意,在不违背我底线的情况下帮你们萧家。但你也要同我保证,不管日后如何,你绝不许因私心害我礼国公府一人。”谈菀兮说着,却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为何要这般说?”萧汀晔垂眸盯着她,手掌暗自攥成拳,指节都泛白了。
他不明白谈菀兮为何会认为自己会为了私心去害人,更何况还是她最亲最近之人。
“公子是允还是不允?”谈菀兮固执地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萧汀晔是言出必行的性子,如若应允了,他定然不会食言的。她虽知晓,大多时候,诺言不过是哄人玩的随口一句罢了,但她还是想要一句,起码可以知道萧汀晔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发誓,日后若因私心残害礼国公府一人,我萧汀晔此生不得所爱、无妻无子、不得好死!”萧汀晔一字一句地顿着,每一字过后,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谈菀兮没想到他会下这般重的誓言,目光稍稍出现了裂痕,缓了口气后,疲惫地低下头,轻声道:“多谢公子。”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谈菀兮离去后,便只留下了萧汀晔,他有些呆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对面,黑眸戚然,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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