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连西蒙的葬礼都没参加。我明白的,他发狂的样子被看见了,这是严重的形象崩坏。
歌果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
我们就这样,坐着、还是坐着。
烟吸到一半,觉得烦,掐灭。
过一会儿,觉得烦,又拿一支继续抽,循环往复。
“歌果,小奥在哪儿呢?”
“不知道。”
“那大绵羊在哪儿呢?”
“不知道。”
“那西蒙在哪儿呢?”
“那我们的孩子在哪儿呢?!”
那天我们就这样争吵起来了,像两头对话的蠢驴。小奥在哪儿?我们早就忘了,在络新妇的巢穴时,小奥就没影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为什么?”
“我们做错了吗?你觉得我们做错了?”
歌果发出“簌簌”的声音,节奏凌乱不堪,表示她很烦躁。
“如果我们没杀掉那五个人,如果我们没去旅行......”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又能怎么样?”
“歌果,我们如果没从你的山洞里出来,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
“你跟我说这个?是谁先要出来的?”
“是谁先杀人的?如果......”
“你不杀他们,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为什么我们要为了彼此去杀死别人呢!”
“来歌,你为什么不明白,王国的人类,永远都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扯着嗓子喊,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喊。但我终于明白了一点,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对错或者正义邪恶之分,有的只是立场。而且,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和谐平等,就是比狠,谁更狠,谁就有资格活下去。就像饥肠辘辘的我赤手空拳与长颈兔搏斗,如果因为心软,放走了兔子,我就会因为没有食物饿死。
王国的这次事件也同理,他们够狠,狠到让西蒙失去了生命。
“歌果,我只是...我只是在想。如果说......我们就住在山洞里,不去旅行,每天悄悄地生活,王国的军队就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来歌......”
“或者,哪怕是......哪怕是我知道王国要打仗,但我不告诉大家,和你偷偷地待在家里,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对吧?”
我声音颤抖,泪水被眼皮挤出来,鼻腔活像两个蒸汽锅炉。
“不,不会的,因为到最后,我会发现,我只有你了。”
歌果的声音也泛起了哭腔,她双手抱在胸前。
“我一个人不够吗?”
“可其他的人会死,我的姐妹们,蕾雅,沃夫朗,西蒙......因为王国的士兵不死,就是他们死啊!”
“歌果,我宁可所有人都死去,也不想让你死......”
“来歌,你不要撒谎了,不要再撒谎了啊......”
歌果把我按在了衣柜上,木板门随着她的力量“空空”作响。她说的对,我在撒谎,我在说着违心话。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热情淳朴的夜幕镇居民,那些或逗比或友善的魔物们死去呢?
月光透过床玻璃照进来,很柔软,把物品的黑影衬托的格外锐利。我问她,一个与我同床共枕五百多天,共同带着血戒,经历过无数生死关头,愿意用生命保护我的半人半蛇的雌性魔物:“你爱我吗?”
歌果不语,不是因为她不爱我,而是这个问题她已经能读懂潜在的含义了。
人类和魔物究竟能不能真的相爱、婚恋,就看我们了,这层被扭曲、被误解、被当作统治工具的屏障就看我们是否能打破了。
“我爱你,但没那么简单。”
“嗯,我也是,歌果。”
相拥,微笑,从此不再哭泣。
过眼云烟,一切都会沉淀下来。
情侣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有很多没做,如果列成一张表,长度应该能超过歌果的尾巴。不过今天可以划掉其中一项了。
“情深深雨蒙蒙,多少楼台烟雨中。”
“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
“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
“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
我轻唱着一首回忆中的歌曲,歌果枕着我的胳膊安然入睡。
所有人都在盼望着,盼望硝烟散去,盼望明天一觉醒来,依然能喝到西蒙熬煮的燕麦粥。我和歌果也在盼望,可就像歌中唱的:“盼来盼去盼不尽,天涯何处是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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