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脏话又觉得有些不合适,舌头直接卡在嘴巴里不会动了。
他推了推因为弯下腰扫地而滑落鼻梁的眼镜,直视着她问:“碎片放哪里?”
赵婉如冷漠地踩住了他放在地上的垃圾铲,死盯着这个来乱的家伙,露出不悦的情绪。
“我不用你帮忙。”
他默默看着被踩住的垃圾铲,语气中被可惜二字填满:“扫都扫完了。”
忍无可忍,赵婉如指着在舞台角落放着的吉他包。她伸手一指,恶狠狠地说:“吉他袋,倒进去就滚。”
非常乖巧,那个眼镜仔还真的倒完了那一垃圾铲的碎片,就自觉地滚到吧台旁边装死了。
终于收拾完吉他的赵婉如看着他坐在吧台旁,吃着最便宜的三明治发呆。知道自己刚刚的态度不太合适,赵婉如走到吧台旁,把两个吉他包轻放地上,然后拍着桌子说:“请你一杯,别逼逼,快点单。”
她可不愿意欠这个眼镜仔的人情。
眼镜仔看着吧台上方的挂牌,思量许久才说了一句:“那来杯牛奶吧。”
本来打算撇清关系的赵婉如,终于是忍不住被逗笑了。她捧着腹部,终于没有继续在脸上挂着那生人勿近的气场,而是露出与脸庞相衬的可爱。她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第一次认真看着面前这个同龄人。一个普通不过的发型,算不上好看,但起码清爽干净。一双足够称得上迷人的丹凤眼,架在挺直的鼻梁上,确实也够看的。
可惜,一个眼镜全毁了。
赵婉如直接伸出手,把他眼镜给脱了下来。
哎呦,像话多了。小奶狗样,看着还挺可爱。
赵婉如仿佛在调戏良家少年一样,晃着手中的眼镜,“你几岁啊,来清吧喝牛奶?”
他从赵婉如手中抢回眼镜,戴上后才继续说话:“二十二,我不喜欢喝酒。”
赵婉如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大胆猜测:“你大四没毕业?”
他点点头并接过装着牛奶的杯子,在老板见鬼的眼神中成为了跃马酒馆第一个喝牛奶的顾客。
赵婉如看着他嘴唇边的一抹白痕,不禁有点想调戏这看着像小朋友的家伙:“那叫我姐姐,我比你大两年。”
他摇摇头,“我不叫你姐姐,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周义林,你呢?”
她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赵婉如,叫我如姐。你这名字挺有趣的,你爸喜欢看意林?”
周义林放下牛奶,难得哑了一会儿。
“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但我现在就在意林实习。”
“喵的,绝了......”
“今天这是怎么一码事?”
赵婉如双脚架在吧台上,被老板嫌弃地拿扫把给打了下去。她颓废地把自己半挂在吧台的高脚椅上,想不通今天这情况到底想干嘛。在她的身旁,是作为铁粉,每次都必定前来捧场的周义林。他看着整个人快滑下去的赵婉如,伸出手把她扯了回来。
看见赵婉如的头从吧台底下缓缓地升了回来,然后后仰躺在桌上,仰天长啸。老板只是礼貌性提醒了一句:“小如,一会儿记得上台。”
不说队友还好,一提起乐队那些王八蛋,赵婉如就来气!
她拿手一遍遍地拍着桌子,感觉都快把桌子锤烂了:“所以说,我队友呢!”
老板默默地瞄了周义林一眼,然后说:“他们今天都不来。”
“老刀呢?”
“说他三个女友打起来了。”
“老曾?”
“昨天发酒疯和人干架,被抓去派出所了。”
“打赢了吗?”
“没跑赢。”
“啧,老齐总在吧!”
“他昨天喝醉之后被老婆嫌弃,赶出家门在路边睡着了。今天起来好像说睡落枕,状态不好。”
“淦!”
有没有搞错,一群烂人。赵婉如绝望地躺在吧台上,感觉灵魂都要吐出来了。
咋办,一会儿自弹自唱忽悠过去?
“小如,我会弹钢琴。”
赵婉如把脑袋扭向另一边,看着难得开口说话的周义林。她抱着那么一丢丢的希望,先是改正了周义林对她的称呼:“叫如姐!小子,会弹什么摇滚乐?”
周义林扶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然后问她:“老鹰乐队的算吗?”
呵呵。
赵婉如冷着眼,嘲讽道:“别告诉我你就听过个加州旅馆?”
周义林摇摇头,然后说:“New Kid In town可以吗?”
赵婉如说出了这歌在老家接地气的译名,勉强接受了周义林的加入:“镇上又来个扑街仔?行吧。”
凑合吧,总不能真的一个人上台。
赵婉如朝他扬扬手,算是答应了这次合作:“你这音乐品味,娘们兮兮的,有空多听点硬摇。”
周义林风度翩翩地坐在钢琴旁,随意弹了几下。而在舞台中央的赵婉如抱着她的吉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压扁了的硬币充当吉他拨片,致敬某位牛顿转世的吉他手。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开始了合奏。在周义林自愿成为配角的钢琴声中,赵婉如从未感到自己的弹唱如此自由。
比起那些抽烟喝酒泡姑娘的队友,周义林这斯斯文文的家伙,并不会像他们一样,抄起乐器就和自己在音符之间打起来。他像是会好好配合自己,让她得到最舒适的演出自由,随她任性地发挥着梦想中的疯狂。
在演奏之中,一种默契在他们的配合中油然而生。可此时,周义林突然听见赵婉如难得弹错了音,他顺着赵婉如恶鬼一般的目光看去,躲在酒馆后门看戏的老刀,老齐,老曾全都被发现了。
怎么都不躲好的,全暴露了。
赵婉如乐队中的其他成员被她一声河东狮吼,全都灰溜溜地从后门走了出来。
“你们找死是吧!”
“小子,你是不是看不开想死?”
在演出结束后,周义林和赵婉如乐队的全部成员一起,在一家路边摊撸着烧烤串。老刀勾着周义林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不能只图小如的外表啊,就她这种女人,第二天早上扶墙的肯定是你。”
老齐揉着真的落枕的脖子,在旁边搭了一句:“而且你敢勾三搭四,她就敢申请丧偶。”
看着在远处催促老板快把她茄子烤好的赵婉如,周义林握着一串鸡心,怯生生地说:“可我喜欢她。”
“喜欢谁?”赵婉如提着一瓶啤酒和自己的烤茄子走了过来,霸道地坐在周义林旁边。她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然后拿手背擦了擦嘴角,嘲笑着脸庞逐渐变红的周义林,“怎么,小弟弟。表白都不利索?”
酒壮怂人胆!
周义林一把抢过赵婉如喝剩的啤酒,把瓶子一口气清空,然后打了个酒嗝。
在其他人的震惊中,他用着那双真诚的眼睛直视着赵婉如的双瞳:“如姐,你愿意和我组一辈子的乐队吗?”
赵婉如翘起二郎腿,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撑起右手,她把侧脸放在手心,托着腮笑着:“噗,哈哈哈哈。这也算是文科生的表白?一丁点都不浪漫啊。”
周义林把鸡心全部放进口中,一口气嚼完吞下。他紧张地握住手中的小竹签,就像握了一把剑给自个儿壮壮胆:“我想和你组一个名为人生的乐队。”
他又打了个酒嗝,然后声音逐渐变小,如同蚊蝇拍翅:“正因我们永远无法停下流淌的未来,所以才会抓住身旁的手,渴望依靠。”
“我想成为你的依靠,让你抓住我的手。”
他一把握住了赵婉如的双手,把她扯了起来。本就因南方血统而在身高上吃亏的赵婉如,这下是被彻底拉入周义林的怀里。
恼羞成怒的她使劲握拳,下意识便打在了周义林的腹上。直到出完了拳,她才反应过来,既心疼得手足无措,又战战兢兢地想道歉。但这次的周义林硬气得很,就是紧紧地抱住了赵婉如,再疼都打死不放开。
他掰过赵婉如的侧脸,让她好好地看着自己的眼睛:“不管你想唱什么歌,我都喜欢听。所以,我希望我未来的人生中,永远有着你的声音。”
他把额头贴在赵婉如的额上,让两人的头紧紧地靠在一块,没有丝毫空隙。满脸通红的赵婉如已经能感受到,这突然发癫的小奶狗每次说话所呼出的温暖。她疯狂地在周义林的怀里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
“无论你想唱歌,还是弹吉他。我都会在旁边用钢琴给你伴奏、和音。我想参与你人生的摇滚,一直到最后。”
“......”
在那一刻,赵婉如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了。
啊啊啊!去他丫的的文科生小奶狗,就会口花花,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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