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有什么用处?纵使仇氏是一个只在乎自己颜面,成天想着从他这里再搞来一次美人骨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无趣的女人。
但是那是锦绣绸庄大东家的独女啊。野花开得再美,无名无姓的,搬到院子里又有什么用,一根枯枝,哪怕天生丑得人心里乏味,瘦得了无生气,但是那是仇家长出来的。
要为杜家和大局考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意地与别人定下承诺,怎么可能去追求什么琴瑟和鸣。那都是说给没有前途和抱负的人家听的。
杜褚想着,他努力想要挺起腰板,想要让自己挺拔起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他落在船埠上的影子依旧带着一条佝偻的弧线:“写吧,二弟。你从来未曾给杜家做出过什么牺牲,最终还弄得这里一团乱麻。”
“我若是死了,那么杜家可就绝了后。你忍心你那个小侄女从此没有爹娘,甚至自己还要被没入奴籍吗?写吧,你欠了杜家这么多,眼下你总不能真的赶尽杀绝吧?你想想娘亲,想想你的小侄女,想想杜家这么多人,你真的忍心吗?你忍心让为兄就此死去,徒留下她们无依无靠吗?”
“……”杜樾嘴唇抖了抖,他就这么望着自己的大哥,许久才接过一旁家丁递上来的笔,“你说好的,一定要安置好崔姑娘,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这已经烂透的杜家,我是为了娘亲不要太过难过,为了让小侄女起码能有个爹娘。你要好生照顾娘亲,从‘菜人’的买卖里抽身出去,不要让她再为我们的事情烦忧了。”
杜褚眼中闪过一瞬不耐烦,不过随即就转为含着泪的笑:“为兄明白,你放心吧。”
闻言,杜樾低下头,笔尖在纸上轻轻颤抖,笔尖凝着饱满的墨,悬停在空中将欲落下。随着一声叹息,杜樾缓缓落下手中的笔。
“不可以!”
伴随着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叫喊。苍白着脸的崔桃红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一条衣袖空落落的,半截袖子随着奔跑的节奏飞舞起来,就这么左边撞一下右边推一下,居然穿过了那么多的家丁,一路直奔到杜樾身边。
杜樾还没说出话,她便抬起头怒目圆瞪,一对杏眼里面含着泪:“你要做什么?”
说罢,也不等杜樾回答,崔桃红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抢过他手里的笔,拿起那张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字的信纸,上下看了几次,随即秀眉拧起。大约是下意识想把这张纸撕得粉碎,然而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做不到这一点,崔桃红愣了一瞬。
随即她将纸和笔用力甩入江中,回头神态凶悍地又大声地重复吼了一句:“你要做什么!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笔投入水中的瞬间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倒是那张轻飘飘的纸落在在空中晃晃荡荡好一阵才贴在水面上,那刚刚沾着墨写下的“杜家之罪,在我一人”八个字就这么一瞬间晕开在水面上,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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