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老友,拄着拐杖开门出去,留老林头独自喝酒吃菜。
风雪渐小,第三遍更鼓响起,西街偏僻,听到第三遍更鼓时已经子时快过半。
桌上酒菜已经被老林头一个人吃的七七八八,握着空酒葫芦,还有点意犹未尽。斜倚在椅背上,老林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不由浮现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
老林头嘴里轻哼着,当年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真是黄粱一梦啊!”
一出哼完林老头忍不住眼里的泪水,自嘲般笑笑,擦去眼里的泪水,缓了一会才站起来,往后堂走去。
推开沉重的门,摸黑点着蜡烛,屋内多了点亮光。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大柜子,柜子旁边是偌大的神龛,上面立着十个牌位,就连老林头自己也在其中。
沾湿白布取下牌位,小心擦拭后一一摆好,最前面的两个牌位上清清楚楚刻着:幼子林正仁之位,糟糠胡氏之位。虽然木头上好,但是刻字并不规整,一看就知道是老林头自己刻的。
从柜子里取出三柱香,放在烛台上点燃后,白烟缕缕升起,清幽淡雅的香味充斥着整间屋子。这不是普通的清香,乃皇家所制,是皇帝供养三清的清香。
把三柱香插进香炉,往地上倒了三杯酒,嘴里轻声念叨着,到最后已经听不清老林头的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哽咽。
“我儿,我妻,娘亲父亲......林恕来陪你们了……”
做完一切,老林头拎着早就烧好的热水,倒进大盆里,脱光衣服走了进去。氤氲热气滋养下,他好像年轻的几十岁,浑身充斥着年轻时才有的朝气蓬勃。
洗干净擦干身体后,从柜子里取出铜镜,借着火光梳着头。他整理的极为细致,就连一根头发都没放过,一丝不苟的梳着。
梳理完头发,刮干净胡子,林恕才笑着打开柜子下层,里面有他早就准备好的寿衣,鲜艳的大红色,上面金丝银丝交错,把瘦小的林恕衬得极为庄严肃穆,甚至有几分高贵。
换上新的大氅、、袜子、靴子,对着铜镜整理好仪容,他才合上柜子,出门倒了大盆里的水,轻步往前走。
桌上残羹剩饭已经收好,把何管家的书和已经抄好的书放在一起,摊开白纸,刷刷写着,片刻后收笔盖印,装进信封。转身去了陈老头家里,把信封和几十两银子放在桌子,摇醒睡得正香的陈老头。
“老哥,我要出趟远门,麻烦你帮我寄封信,酬金和信已经放在桌子上了。麻烦老哥。”
没等陈老头答应,林恕已经推门出去。半醒半睡的陈老头也只是点点头,他只记住了寄信。
回到大门前,林恕不舍的看了眼院内,当年栽下的树苗如今已经长成大树。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随后锁上大门,大步往前走,不再留恋。
街头秦爷老钱两人已经早早等着,见林恕走来,轻声道。
“我们走吧……”
“走!进宫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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