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发呆的李知绕过人群。
那引着陶成之农人老汉额前头发有些秃顶，脑袋周边的短发已是黑白混杂，走起路来脚下破旧粘泥的凉鞋后跟，刷刷摩擦水泥地面作响，干瘦的膝盖以上在宽大黑黄色不分的短裤筒中晃荡，风带起他解开纽扣的浅蓝色衬衣。
老汉引着陶成之绕过一处圆桌，上菜的妇女眉开眼笑端着盛放三盘切块青椒混着酱色大肉片的大木板，脚步轻快带起阵风穿梭在各桌。
老汉一边走一边说道：“村里三年前就通路了，出行比以前方便得多呢，老弟你就可以来多看看梁教授的，他一个人，又那么老的，不容易。”
话里话外好似并未提及陶成之这些年未来，可又好似处处提及。
他们又绕过方桌才到师公梁仁的一边，李知在陶成之身后探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师公，心中想到：“难道师公年年龄大了，是得了老年痴呆吗？每个人照顾这样下去怕是迟早会出事吧。”
“梁教授，你徒弟徒孙来啦~”老汉声音不大，师公梁仁眼皮一抬，就像是被唤醒似的，整个人缓缓的伸展起来转身看向身后几人。
李知没有在师公梁仁眼中看到惊喜和意外，有的仅仅是苦着脸垂眉一叹，似乎在诉说自己的孤单寂寥，又似乎在告诉两人不应该来这里。
李知被弄得莫名其妙的。
“坐，自己找地方去坐，老头子我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趁着这顿饭，下午好好干。”
苦着脸的师公梁仁就这样挥手驱赶两人，老汉看这桌仅剩几个空位，但那空位大都是甲长和村里几个有钱人预留好的，就带着两个人去挤了个桌。
坐在桌边李知拘谨的低头，桌边看向他目光的老汉们和妇女们眼神充斥着好奇和打量，李知还听着他们说什么这孩子还害羞，长得又白又好看，一看就是读书人什么的，甚至还有人问陶成之这娃有没有对象。
李知招架不住，陶成之轻轻松松挡下各种问题问候，陶成之知道村里的娃都在师父梁仁教导下识过字，年轻人大多进了城市打工，娃们应该是公路开通后就让去了正规学校学习，所以村里才看不见年轻人和小孩。
只留下一棒子老兄弟和老姐妹们。
李知很快听到话语中心不在自己的身上，他松了一口气，很快从四周的聊天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这顿饭是村里的开工饭，村里的田虽然分流到各家，但村民都团结，种稻子都是团结行动。
水田已经打好了，栽秧的一切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吃完这顿饭喝完这杯酒那就是开工的信号。
想来是山谷这边的气候和外面有所不同，至少李知在来的路上看稻田中的水稻早已种好。
随后三两成群又来了七八人入座，有穿着干净整洁休闲装的，还有挽着湿润裤边，光着粘发黄草叶脚掌入场的。
随后在微胖甲长的一声“保佑我村年年大丰收！”中，一片喜庆欢笑和碗筷叮铃的清脆声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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