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风暴呢。
梁仁直起身看着身前好似一望无际的水田,蹭去脸上的汗水,微风荡起细碎的波澜,他干白翘皮的暗青色嘴唇轻微开合,低声说道:“猪到死都不明白,手拿尖刀杀它的人,和给它一日三餐的人是什么关系。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同样也能让你不见天日,有些东西,它仅仅是附带的。”
陶成之直起僵硬酸痛的腰背,看了一眼另一边,农人大妈老汉们依旧忙碌的弯腰,悠然自得的闲聊模样仿佛吃饭喝水不是在干农活。
陶成之只道:“现在有钱的部分人已经开始往海外转移,下层人可能感觉没那么明显,但我感觉,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变天了。”
“变天?”梁仁扭头睁大眼睛看陶成之,激动的口水喷出,“这‘天’千年都没变过,一笔插入人思想,一笔插入人心,连脑子都不是你的,又有谁躲得掉!跑的那些,只是因为没在‘天’之上坐着,是害怕啊......”
陶成之闻言震惊僵立,另一边的李知都忍不住回过头看向突然大嗓门的师公梁仁,只觉得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笼罩着整个东方王朝。
李知有些害怕另一边的人听到,可也许老汉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也许是阿姨们八卦声音太大掩盖了什么。
李知眼中的老汉并未有任何过多反应,依旧手持秧苗面朝黄土背朝天。
日头渐偏,今天的工作终于在傍晚太阳昏黄之时结束;此刻的天空燃起大火,就像是孙悟空闹了丹房,推倒老君的炼丹炉使得万千流彩下垂人间。
有妇女迎着金红光芒来田埂上吆喝吃饭,水田中一众农人这才纷纷直起腰,七嘴八舌的放下手中的活计向田埂上走去。
已经一个下午的劳作泡在秧田里,李知是累的腰酸背痛,一句话都不想说;抬起僵硬不听使唤的腿迈步上田埂,被泡的发白的手脚总算是得到了放松,就连脚背上小腿上沾着的发黑枯草叶子也懒得搭理。
他回头看着大片烧起来的秧田中,仿佛在火海中微微摇曳的秧苗,再一回头看,田埂分割的水田漫射红色金华,天空和地面在此时交织一体。
李知扭动酸痛的腰,苦着脸问:“师父,就这一片秧,每年能收入多少啊?”
“他知道个什么。”
火烧云下迎着夕阳背着手的师公梁仁突然发话,嘴里发出认真的声音,“一亩水田产千斤粮,要向王朝上缴三成,去年一斤谷卖两文三分,这一亩一茬四到五个月周期的秧,能收入约一千六百文。”
“外国培育的粮种一斤卖三十文,王朝的粮种一斤卖五十文,化工农药一亩田约两百文,人工管理种植成本不计其中。”
“这些散户田,一次收割下来连外面洗碗工一个月工资都不到。”
王朝律法规定:凡耕种者得者,定缴其三
这一点李知是明白的,走在冰冷田埂上看着身边这些种下去的秧田,跟着人群离开的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天下民以食为天,可种出的粮,却如此低贱价格。
甚至这些农人可以说都是亏本的种植。
天空渐渐的昏暗下去,农家的小楼亮起来灯光,人群如群鸟归巢,灯光照射下院中已经摆好了桌椅;回来的农人们依旧健谈,有说有笑的在水龙头下冲洗着手脚。
昏暗夜色下的欢声笑语,还有香气十足的丰富晚饭勉强驱散李知的疲惫……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