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安脚下失力,虽听得到向漪的尖叫,但她已无暇回应,只能飞快地移动脚步,试图找到一个支点站稳。但岸边本就是斜坡,祝长安力气又小,她怎么踩都只能顺着鱼线向湖里滑去!
眼见脚尖已经快要触到冰面,祝长安已别无他法,只能任由自己向冰面倒去,只求这冰面足够厚实,不然这寒冬腊月的掉进冰水里,祝长安这副本就病弱的身子怕是挨不到开春就得一命呜呼!
祝长安看着自己离冰面越来越近,忽地腰间感到一股力把自己揽起来,祝长安被带着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一看竟是袁子望!
只见袁子望眉头紧蹙,一手抱着祝长安,另一只手抓住鱼线向上一拉,一条小腿一般长的大鱼便被扯上了岸边,正在雪地里不住摆尾蹦跶!
祝长安怔愣地看着袁子望,袁子望牵扯着鱼线把鱼扔在一边,也低头看向祝长安。
他眼神转向自己的一瞬,祝长安撞进那双凤眼,仿佛看见了冬去春来,看见了百花盛开,心跳如雷鸣般震得她双耳欲聋!
“祝娘子没事吧?”
呆了好一会,直到袁子望开口问她,祝长安才反应过来,赶紧收回目光,从袁子望怀里退出来,紧紧握着鱼竿,结结巴巴地答道:“无,无事!多谢袁公子!”
两人平时遇上多是吵嘴,袁子望倒是没见过祝长安这般羞涩的模样,忍不住起了些逗弄的心思。翻手掏出几个红薯,摊开递给祝长安看:“祝娘子让在下找的红薯找来了,怎地祝娘子用饵料喂鱼还嫌不够,竟还要自己下湖以身饲鱼呢?是不想吃烤红薯了吗?”
祝长安原本还小鹿乱撞的小心脏被袁子望三言两语强行镇定了下来,正想讥讽回去,眼神一转却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正淅淅沥沥地滴着血,将脚边的雪地染红了一片!
猛然想起方才他救下自己的时候似乎顺手扯着鱼线把鱼拉上来了,那鱼力气有多大祝长安是亲身感受过的,更别说鱼线又细又韧,袁子望空手去扯,可不得划破手心嘛!
“还吃什么红薯!你手在流血你不知道吗?!”祝长安也没心思去追究袁子望的嘲讽了,扯出自己随身的手帕就牵起袁子望的手开始包扎:“你是不是笨啊,不过一条鱼,拉不上来放了便是,哪有你这样去硬扯鱼线的?手不要了?”
祝长安的手有些凉,袁子望低头看着祝长安生涩但认真地用那张素白的手帕替他包扎,嘴上还凶巴巴地数落着他的不是,呼出的气时不时洒在手心,像一只小猫在轻轻挠着,挠得他心里也痒痒的。
稳了稳心神,袁子望才又开口道:“那祝娘子呢?不也为了一条鱼差点摔进湖里去?”
祝长安双眼瞪圆,恶狠狠地道:“那是我想摔下去的吗?我不过是没来得及放手罢了!”
说着用力给那手帕打了个结,还带着些恶意地将那手帕扯得极紧,疼得袁子望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手帕记得还我啊!”包扎好伤口,祝长安向上瞟了袁子望一眼:“毕竟是我贴身的物品,要是别人发现被你一个外男拿着有损我闺誉!”
袁子望也不计较她故意扯疼他伤口的事,反而抓着“外男”这个词调笑:“祝娘子怕是忘了,你我是由陛下赐婚的未婚夫妻,在下可算不上是外男!”
闻言祝长安又瞪了他一眼,脸颊浮上两片红云:“不想同你多说,总之记得还我就是了!”
说完就去拿那鱼,脸上羞涩未散,却转过身强装镇定对着向漪说:“向娘子,我觉得我们一家人今天就吃这一条大鱼就够了,咱们不如就回家了吧!”
向漪正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小两口调情,蓦地听祝长安提这一句,自然也笑着答应。
回去的马车上,同来时心里憋着气不同,祝长安一手撑着下巴出神,袁子望救她的那一幕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看见祝长安这样子,向漪知道她这是开窍了,忍不住开口打趣:“怎么脸红得跟树上熟透的大枣似的?”
祝长安立马摸着自己的脸问道:“谁脸红了?!我才没想袁子望呢!”
“我说你想他了吗?”向漪被祝长安不打自招的样子逗笑:“原来祝娘子是想袁公子想得脸红啊!”
这下祝长安原本没红的脸也被羞得通红了,轻推了向漪一下,嗔道:“哎呀不同你说了!”
说完祝长安就打开窗户看风景,顺便让冷风给脸上降降温。
知道她害羞,向漪也不闹她了,拿过马车上不知是谁丢在那的一本书自顾自读了起来。
祝长安趴在窗边看了一会,突然被路旁树林里的一道黑影吸引了目光,连忙大叫着让马夫停下马车。
刚钻出马车,袁子望就打着马过来问:“怎么了?”
祝长安跳下车,朝着刚才黑影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在那里倒了!”
袁子望和向漪闻言,也立即追着祝长安向那地方跑去。
祝长安快要跑到那道黑影前时,从后面追上来的袁子望一把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跑那么快做什么,那若是个坏人第一个就得把你拉去作人质!”
他这么一说,祝长安也觉得方才她一马当先的行为是有些不妥,于是难得地没有跟袁子望顶嘴,只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走。
几人走到那黑影跟前,只见那黑影是个男人,此时正面朝下趴在地上不知生死,衣着服饰颇为精致,应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
袁子望在那人身侧蹲下,伸手将那人翻了过来,待看到那人的脸,袁子望和祝长安都脸色一变,显然是认识此人的!
向漪也探头看了一眼,但她并没见过这人,只能问道:“你们认识他?”
袁子望伸手去探那人脉搏,确认人还活着之后才出了一口气,回答向漪的问题:“的确认识,这人还是我的上司。”
“你的上司?”向漪听到这个答案十分震惊,再次将目光投到地上那人身上,只见他身上衣服有好几处破损,似乎是被利刃划开,还泛着些血迹,头上的发髻散乱,脸上也有些细小的伤口和淤青,向漪无法想象当朝大员会如此形容狼狈地晕倒在郊外树林中:“那他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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