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终南山,我们才知道你们居然跟着张叔夜去了西夏。我们跟着家师去过辽国上京临潢府,那一次拜访那鲜演大师,也算长途跋涉。家师比我们的精气神好太多,我们自愧不如。”
张明远问道:“原来你们拜访了我们终南山,不知你们何时回来?”费无极惊道:“你们觉得终南山如何,与你们恒山,可有一比?”
惠松笑了笑,叹道:“都是山,大同小异罢了,你们真是孩子气。为何世人总爱比来比去。辽国与大宋比来比去。西夏与大宋比来比去。辽国与西夏比来比去。无非大与小,强与弱,富与穷,好与坏罢了。”众人都笑。
明哲道:“去你们终南山时,就是你们离开京兆府去往萧关的时候,我们便下终南山回来了。我们没进长安城,本来想去种师道老将军的府邸与你们见个面,可是你们师父说你们去萧关了,我们只好回来了。”
道空寻思道:“种师道府邸,我很想去,想看看鼎鼎大名的种家军到底是何模样,偏偏师父不去了。我又不知道在何处,只好归来。”想到这里,笑道:“如若还有机会,我们还想去终南山拜访。”
费无极笑道:“机会很多,礼尚往来,下次你们去终南山,我等定会以礼相待。我们有菜园子,瓜呀果呀菜呀的,摘下来,招待你们。”
道空笑道:“为何没肉,东坡肉也不错,东坡鱼,更上一层楼。再不济,也要有东坡豆腐,是也不是?招待人不能抠抠搜搜,要热情大方。”众人捧腹大笑。
张明远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你们恒山派在我大宋东北,我终南派在我大宋西北。皆是大宋边关重镇,皆固守大好河山,自然同为一家人,亲如兄弟。”
惠松道:“你终南山面对西夏党项人,我恒山面对辽国契丹人,也算缘分使然。眼下宋夏议和,你终南山便可清净了。而我恒山怕是要‘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听了这话,张明远神情肃穆,紧锁眉头,黯然神伤之际,顿时惊道:“此话怎讲?但说无妨。”
费无极也好奇之际,用手指头轻轻划动自己的下巴,笑道:“怕是惠松兄危言耸听罢了。这‘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亲如兄弟,雄州榷场热闹非凡。哪里会有什么危机四伏?就算女真人犯上作乱对付契丹人,那也是人家的家务事。我大宋何必多管闲事,想必辽国眼下自顾不暇,何况会叨扰我大宋。杞人忧天恐怕是个天大的笑话。”
惠松瞪了一眼费无极,似笑非笑,一言不发。明哲见状,笑道:“未雨绸缪还是免不了,你看辽国天祚帝,曾几何时也瞧不起完颜阿骨打,结果如何,如今乃是谈虎色变,草木皆兵。”
张明远道:“不错,眼下天祚帝的确草木皆兵,谈虎色变。”又使个眼色给费无极,费无极笑道:“可他放虎归山,也怨不得别人。”
惠松道:“女真人反抗契丹人,是辽国家务事。由此我想起秦始皇来,陈胜吴广在大泽乡犯上作乱,也是秦朝家务事。就是不知谁是家长了。”
道空道:“家长当然是秦始皇,不过人家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也不无道理。”费无极本欲反驳,张明远又使个眼色,费无极便低头不语。
张明远抬头又见一片云海茫茫,恒山郁郁葱葱,佛若人间仙境。道空道:“恒山云海,变幻无穷。出云洞在后土夫人庙的不远处山腰,晴日明朗,洞口寂静,阴雨来临,洞口便游出缕缕白云。”不觉指了指前方。费无极随之望去果然云卷云舒,非同一般。
费无极道:“这寺庙建的好生奇怪,如何就高悬于此了。莫非玄空道长略施法术不成?”指着远处的庙宇出神,张明远放眼望去,果然与众不同。此言一出,惠松、明哲、道空哈哈大笑。
明哲道:“这悬空寺,原叫‘玄空阁’,乃北魏时拓跋人所建。北魏天兴元年建都平城,北魏天师道长寇谦之仙逝前留下遗训:要建一座空中寺院,以达‘上延霄客,下绝嚣浮。’之后天师弟子们多方努力,精心谋划,悬空寺于北魏太和十五年建成。唐开元二十三年,大诗人李太白游览悬空寺后,在岩壁上书写了‘壮观’二字。”费无极放眼望去,果然有‘壮观’二字。
张明远笑道:“李太白有句诗叫做‘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返。’想必此二字‘壮观’便出自这句诗了。”
费无极摇摇头,苦笑道:“可惜李太白的这句诗乃是写庐山,与眼前的恒山,没什么关联。”
明哲笑道:“这又何妨,读唐诗,不必逐字逐句推敲,把握意境便是恰到好处。”费无极紧锁眉头,笑而不语。
惠松见费无极一脸不悦,便插话道:“这北魏道人也是厉害,硬生生忽悠着拓跋人出钱出力把道坛从平城,南移至此。那工匠确有些本事,根据我道家,‘不闻鸡鸣犬吠之声’的逍遥境界建了这天下莫可能及,无出其右的‘玄空阁’。不瞒二位,家师道号玄空,也是与这‘玄空阁’大有关联。玄者,玄而又玄,乃道家之妙。空者,空空如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乃佛门之悟。我恒山派如今是三教合一,天下莫可能及。”张明远点点头,算是了然不惑。
道空道:“我恒山派悬空寺处于深山峡谷之间,全身悬于石崖之中,石崖护佑,故而免受雨水冲淋。如若山下洪水泛滥,也免于被淹。如此巧夺天工,世所罕见,想必后世也会惊叹不已,称之为天下奇观。”
费无极环顾四周,叹道:“果然想的周到。”张明远仰天长叹道:“实乃天下第一。”
道空道:“这四周大山如此高耸,玄空阁自然不会被风吹日晒。目下有些不愿去大同府的佛门弟子,又不愿受契丹人欺凌的都南下五台山和中原嵩山去了,听说还有去峨眉山的,留下这佛家禅房,让我道家弟子享用。如若不是有些契丹人为非作歹,焉能如此。天祚帝是尊崇佛法,可他手下难免阳奉阴违,从中作梗。在天祚帝跟前,他们说和尚们不愿接受辽国的管辖便逃之夭夭了。在和尚面前,又说天祚帝有旨意,必须接受大辽法令,受朝廷掌控。和尚们当然不愿意,便想南归大宋了,临行之时,和尚们泪光点点,好生了得。都为名门正派,都为大宋子民,如何不感同身受,泪流满面。”一语落地,惠松、明哲,一个个也热泪盈眶。张明远、费无极不觉也泪光点点。
张明远心想,这下好了,和尚走了,道士就忍辱负重了,随即叹道:“原来北方如此,怪不得,韩昌黎言道,‘燕赵古称多慷慨悲歌之士!’想当年,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何其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潇洒之极,豪迈不已,世所罕见。如今的大同府早已在契丹人掌控之中,以幽云十六州为依托,契丹更是嚣张,更是虎视眈眈,更是有恃无恐。”不由握了握拳头,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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