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烧完这些,便陪你去放烟花,我带你去看这京城最大的烟花。”
“真的吗?”沈渠惊喜的抬头,“你在烧些什么?”
南枝手上一直未停,“纸钱啊,你没见过?”
纸钱?除夕烧?
“今日是除夕,不是清明,你是不是弄错了?”
在沈渠的认知里,只有清明才需要烧纸钱呢,再说他是太子,这些事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没弄错啊,我阿耶阿娘都死了,我今日烧也算是一家团圆了。”南枝说得很平静,在她看来,死亡对她爷娘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好过在这人世间受苦。
沈渠听此也安静了下来,原来她也没有耶娘了。
沈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南枝将白色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投入火盆,她穿着的是御赐的貂毛斗篷,头上戴着的都是宫中特供头面,雍容华贵,但是她的眼神却很哀伤。
一阵风吹过,一张白色的纸钱飞到了沈渠的手上,“郑明昭是谁?你娘亲吗?”
“她是你亲封的昭烈皇后啊?你都没注意过她叫什么吗?”当日追封婉嫔的旨意是沈渠亲自下的,南枝没想到连他也不知道婉嫔的真名。
沈渠愣了愣,他的确不知道婉嫔的闺名,他这才意识到,后宫的女子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只是进了宫,她们就失去了她们自己的名字。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她们的名字,你为何要烧纸钱给婉,给明昭娘娘呢?你们不是不对付吗?”
南枝听沈渠立刻就改了口,果然,沈砚教出的孩子秉性还是可以的,“人死如灯灭,生前种种恩怨也就了了,我只希望她下辈子可以好好的。”
“那为何要在纸钱上写上她的名字呢?”沈渠问。
“我今日头回烧纸给她,她与我非亲非故的,她要是没收到可怎么办,写上她的名,她就知道,这是给她的。”
南枝并不讨厌婉嫔,她其实也是家族的牺牲品罢了,明明知道沈砚不会爱她,她的父亲还是把她扔进了宫里,最后还用她的命换了一点点的家族荣誉,比起婉嫔来,南枝觉得自己好多了,最起码她有机会反抗。
“可是明昭娘娘是陪葬皇陵的,她在地下应该不缺钱吧。”落葬那日沈渠也是在的,陪葬品流水般地抬进皇陵,为的就是他们死后也能安乐。
南枝看着手中的纸钱,摩挲着‘郑明昭’三个字,“不一样,那是烧给昭烈皇后的,我这是给郑明昭的,她可能不稀罕给昭烈皇后的那些。”
随着最后一张纸钱燃尽,南枝拍了拍手,“好了,我带你去看烟花,但是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你先说说看。”沈渠是未来的皇帝,他觉着这世上应该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南枝看着纸钱的残骸,“我阿娘说一个人活着的时候钱最难赚了,要看天,要看地,死后就不一样了,后人给你烧多少,你就在地下有多少财富,太子殿下,我好歹也占你一个养母的名头,我死后你能帮我多烧些纸吗,记住,我要金元宝!”
穷人生前过的苦,便寄托于死后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有闲钱再去买纸钱。
穷人活着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死了在地下也一样穷困潦倒。
沈渠愣愣地看着南枝,他虽然小,但是已经经历过两场死亡了,他知道死亡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这个人彻底在世间消失,代表着再也见不到了,代表着烟消云散,只是没想到有人这么早就开始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了。
“好,我答应你。”
南枝转头看到沈渠坚定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她揽过他,“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么严肃的。”
沈渠挣脱南枝的怀抱,他抬头看着南枝的眼睛,“孤是太子,一言九鼎,孤绝对不会食言的!”
南枝透过沈渠似乎见到了沈砚,要是沈砚听她这么说,恐怕早就教训她了,但是沈砚也会告诉她,我答应你。
南枝牵着沈渠的手,带着他慢慢的走,边走还边告诉他,民间过除夕有哪些习俗。
“民间过除夕除了会放烟火啊,每家每户还会贴门神,左边贴神荼,右边贴玉垒,这呀是为了辟邪,哦,对了。”南枝突然想起。
“民间还会举行驱傩,你肯定没见过吧。”其实南枝也没见过,她都是听说的,但是她在诉说的时候仿佛自己也在经历。她突然想出去看看。
“今日城里应该是没有宵禁的。”南枝蹲下,手指头戳了戳沈渠的肩头,“太子殿下,你想体察一下民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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