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菜叶子与鸡蛋,通通砸在了她的身上。
宁琇儿看他们扔得起劲,她不明白,这群人不了解前因后果,只因妻子杀了丈夫就激动成这样,他们比她这个农妇还要无知不堪。
他们被那些所谓的伦理纲常束缚住了,他们的人生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看到的永远都是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可是她不一样。宁琇儿抬头望天,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源源不断的菜叶与鸡蛋也没了,看她眼中的天空,是如此的明朗豁达,开阔无际,她这辈子虽短,但也对得起自己了。
到了菜市口,衙役将宁琇儿押了下来,宁琇儿拖着笨重的双脚,缓缓走上刑场,随着行刑官的一声令下,宁琇儿被粗暴地压在了铡刀上,冰冷的铡刀激地她愈发清醒。
宁琇儿望着围观人群鄙夷的眼神,真可怜啊,一辈子窝窝囊囊地活着,倒不如像她一样短暂而畅快地活过一次。
宁琇儿闭上眼,想象中的痛楚却没有袭来,她疑惑的睁开眼,只见陶家村的女人们不知为何都出现在了这里,她们将拦路的衙役都推开,还有书生想要制止她们,可是文弱的读书人怎么比得过她们这些长年在地里劳作的人,不一会儿,陶家村的女人们就背对着宁琇儿将她死死围住。
“知府老爷!您判案是如此草率的吗?连我们这些妇人都知晓,孩子犯了错要问原因,琇儿是杀了那陶二牛,可是你们问过她为什么吗?”打头的是村里最热心的郑娘娘。
那些被推搡的读书人先喊了起来,堂堂一个男子,被女子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地,他们脸上都通红,但是此时还梗着脖子,“她杀了人!按我朝律法,杀人就该偿命!”
“杀人是要偿命!但他陶二牛算个人吗!你大可以去陶家村问问,谁不知道这些年琇儿活得是什么日子!”郑娘娘满脸愤慨,泪水在眼眶里打滚,“陶二牛平日里庄稼不种,只知道喝酒!喝了酒就打琇儿,琇儿每日里被打得满身是伤,你们说这还算人吗!”
“打人?打人她可以报官啊!为何要伤人性命!”出声的是一个脸上还有着泥土的书生,他就是刚刚第一个被推倒在地的。
“然后呢?报了官她俩不还是在一处,官府会判她们和离吗?不会!琇儿只会再挨打!”郑娘娘想起了琇儿这些年的遭遇不禁哽咽。
“那你们为何不帮她?”周围的读书人似乎找到了理由,纷纷附和起来。
“因为我们无用啊,我们从小被教育夫为天,不可忤逆夫君,我们一开始也是劝琇儿好好过日子的,可是琇儿的退让却换来了陶二牛更多的毒打,琇儿也是没办法了,她和陶二牛之间必须死一个,这事才算了了。”郑娘娘擦了一把眼泪,“所以,琇儿杀陶二牛有什么错!她想活着有什么错!”
是没有错,可是男尊女卑的道理由不得他们低头,“那她也不能杀了她的夫君!妻子如何可以杀丈夫!”男人们出声了。
“为何不能!男人就比女人高贵吗?就拿我们农户来说,男人要种地,我们也要种地,我们还要生儿育女,还要打理家事,什么男主外女主内,我们也可以主外啊,你们给我们机会吗?我们生来就是平等的!为何非要我们以你们为天!”
争论间,话题不再是宁琇儿的案子了,而且是淮南地区女子压抑了数十年来苦楚,她们自出生就被灌输的思想开始出现了裂痕,人群中的女子慢慢地与身边的男子拉开了距离。
南枝与方梨混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陶家村的女人们是她和方梨连夜带过来的,沈遥说,只有民愤才能阻止这场行刑,她要让这前片土地上的女人将这么久以来的委屈都吐出来,她要让她们得到她们应得的。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长乐长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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