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谁会不喜欢呢?
他还是听进去了殊殊那个小同学的话,学着对殊殊放手,不再当控制欲那么强的家长,不再试图让他在自己面前透明,允许他有自己的小秘密。
颜殊高高兴兴的挂断了电话,还暗自高兴,哥哥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通融了呀!?
殊不知背后有他未来嫂子的助力。
颜胥摁断电话,才又看向面前的湛清。
他的脸还苍白着,此刻正小心翼翼喝着面前的粥,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影响到自己和殊殊打电话,手背上还贴着纱布,手腕上的骨节凸出,身形薄得都要赶上纸片了。
昨晚打完点滴喝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今天又起这么早...
想到自己答应弟弟要把人照顾好,颜胥又有些心虚了。
“几点醒的?”
湛清抬头诧异看了他一眼,然后敛眸乖乖回答:“六点半。”
才睡了几个小时?颜胥浅浅皱眉,“睡不好?是不习惯?”
湛清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六点半是我的生物钟。”
见他一直没动面前的粥,湛清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如果您不喜欢喝瘦肉粥的话,我可以处理干净,您不需要顾虑我。”
他刚说完,颜胥就勺起粥喝了一口,接着颔首肯定,认真道:“很好喝。”
湛清看着他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往常总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此刻正大胆盯着他。
也让颜胥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有点圆,眼尾微翘,卧蚕若隐若现,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瞳仁黑白分明,清澈干净,看起来...
很好骗。
颜胥的视线又落在他带点儿血色的唇瓣上,仅仅停顿一秒就迅速挪开了。
盯了他一会儿,湛清好似才反应过来,赶紧垂下眼,“抱歉...您没怪我乱动您家的东西就好,我有点饿,也不知道您家的地址,点不了外卖,这才找着冰箱里的食材来煮粥。”
明明保护殊殊的人是他,生病的是他,睡不好早醒还煮粥,饿着肚子等自己起床一起用早餐的也是他,他却在道歉。
挺奇怪的。
颜胥后知后觉,他似乎在害怕自己,所以在自己面前尽量谨小慎微,生怕自己生气。
搅了搅面前的粥,颜胥忽而转移话题:“殊殊在还很小时候,很黏妈妈,他很依赖妈妈,有他在,爸妈想亲近一下都不行。家里厨师做的饭他都不怎么喜欢吃,非要妈妈亲手做,亲手喂。”
提起颜殊时,他眼里满是笑意,湛清不自觉便被他难得的柔和吸引,忘了礼貌是什么。
“但是妈妈会的不多,最拿手的就是煮粥了,不过不管妈妈煮多少次粥,殊殊永远都会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心的说:妈妈煮的粥好好喝啊!”
湛清也跟着弯了弯眉眼:“殊殊真的很可爱。”
颜胥继续说:“后来,爸爸妈妈不在了,殊殊什么都不知道,哭了很久,怎么哄都没有用,我没有办法,只好凭着记忆给他煮妈妈一贯会煮的粥,他不哭了,一边喝一边问我:哥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不敢告诉他,妈妈不会回来了。”颜胥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能替我保护好他。”
颜胥说完,湛清已经红了眼,见他看过来,难为情地垂眸,吸吸鼻子,“不用谢,他对我很好,我也想尽力对他好,更何况,他对您那么重要...”
“哭了?”
湛清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儿心疼...”
“心疼殊殊?”颜胥又笑笑:“我也总心疼他,那么小父母就不在了,总怕他会被人欺负。”
湛清沉默,不说话了。
可是失去父母的不止殊殊一个,还有颜胥啊...
那时候殊殊那么小,又一向需要人照顾和疼爱,那颜胥又能有多大呢?
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妈,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还学着继承家里的公司,也不知道这一路走来难不难。
他却能将殊殊教得善良又柔软,成长得这么好。
可殊殊哭着想要爸爸妈妈的时候,颜胥心里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湛清咬咬唇,将一旁的纸巾扯出来,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实在是太丢人了,低低说声:“抱歉...”
这是第二次抱歉了,颜胥陷入沉思,本来只是想讲个故事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怎么反而出反效果了?
“不用抱歉,你可以再大胆一点。”颜胥难得和他开玩笑:“毕竟你可是我的恩人。”
湛清这回终于笑了,不过很浅,还在拘谨着,“恩人太过了...”
他大胆直视颜胥认真为自己补充解释:“殊殊是我的朋友,就算您没有给我钱,雇佣我,我也不会对殊殊的困境坐视不理的,我昨晚会那样做,并不是为了您的钱。”
这回轮到颜胥说抱歉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兼职你暂时都先辞掉,好好养身体,损失的工资,我来负责。”
湛清刚想拒绝,便听见他说:“我听殊殊说起过你的成绩,非常优秀,专业能力也非常好,难道你想一直这样打零散和专业无关的工,浪费时间精力还有你的灵气吗?”
湛清:“我...”
颜胥看着他,神情平静而淡然,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看不起他:“殊殊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不能有一丁点闪失,如果你不好好养身体,他到时候又要跟我闹脾气了。”
湛清:“哦...”低头喝粥,握着勺子的手指用力了些,难以忽视心里的失落。
颜胥只看得到他柔软的发顶,“颜氏子公司和西京电视台有合作,那边有节目在招实习生,我觉得这样的实习机会会比你去打零散工更适合你,你认为呢?”
湛清被他说的话惊得连刚刚莫名的难受都忘了。
那可是西京电视台啊!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倒贴钱去实习的地方,能给简历镀金的!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颜胥拿出的这份谢礼有多重!
他有些犹疑,沉默几秒后决定还是拒绝,他自认为暂时还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谢礼。
况且,他还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去,而不是仗着自己和殊殊的关系。
即便颜胥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甚至还在肯定他的价值。
可他总有些固执的不想接受不劳而获,也许是穷人家那不值一提的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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