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如枯木呆坐,唯有双眸癫狂,仰望天幕,突然发自内心的恐惧】
沈仪感慨的收回目光。
所幸有妖魂相助,否则疯掉的大概率会是自己。
他唤出妖魂,将其灌入了镇石之中。
脑子清不清晰不重要,只要还能打就行,实在打不了最后也能拿去当道柱。
“呼。”
沈仪看着夜色,迈步朝祖师殿走去。
思考的太多,得找人洗洗脑子。
“宗主回来了?”
玄庆已经将上次带回来的孝敬尽数划分完毕。
他起身相迎,在对上沈仪那双深邃双眸的时候,忽然怔了一下,随即调侃笑道:“宗主想看什么,直说便是,玄庆已是木人之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去你的。”
沈仪揉了揉眉心,缓解着天衍四九的后遗症。
下意识的想要拆解世间万法,以及找寻对方身上的破绽,近乎已经成了本能。
但在刚才的略微扫视下,玄庆前辈却是那般平常,没有丝毫气机……也没有任何弱点可言。
“虽然以弟子的身份说这些话,不免有些冒昧。”
“但真的,您做的很不错。”
玄庆缓缓垂眸,显然,他也收到了关于斩杀蹈海将军的事情。
应该说现在整个南洪七子内,但凡是有点地位的,都已经知道了这事情。
至少目前来看。
沈仪宗主的位置,已经是坐稳一半了。
那些附庸势力中,偏弱的那些不敢违逆,至于强的那些,又怎会看不出这位宗主的天资有多可怕。
之所以说是坐稳一半。
那是因为以玄庆对那些同境修士的了解,大概率会有狗急跳墙的事情发生。
“便让玄庆,再为宗主献上一礼。”
话音间,木头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又是一道浓郁到极点的紫气从它身上溢出,其浩瀚程度,甚至超越了沈仪如今的鸿蒙紫气总合。
“此物乃是玄庆的伤心事,从它以后,我便再也没听见过仙乐为玄庆而贺。”
“还请宗主替我带上它。”
玄庆踉跄坐回蒲团上,木质身躯上的生机倏然又减少了许多。
“……”
沈仪沉默看着木人的背影。
良久后。
他淡淡道:“要不,把你上次没说完的事情,继续说来听听?”
玄庆盯着祖师像,忽然露出一个洒脱的笑:“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提,玄庆早就忘了……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好。”
沈仪轻点下颌,无量妖皇宫从眉心跃出,将夜幕映衬得猩红一片。
那团浓郁的紫气,缓缓化作四道,朝着四层天宫涌去。
下一刻,每一层天宫的鸿蒙紫气都是赫然暴涨,翻了近一倍!
如此丰厚的加持,再算上刚刚突破大成的天衍四九……竟是有了助自己再跨一道分水岭的迹象。
沈仪收起道宫,并没有再打扰玄庆。
毕竟如今的自己,就算听了,也就只是听听而已罢了。
总还有机会的。
待到沈仪离开祖师殿。
玄庆这才重新睁开眼,看着那尊祖师雕像,突然有些感慨道:“除了您以外,他还是第一个想听听我讲故事的人,难不成你们当宗主的,都是这般爱惹麻烦么?”
“可是您听完以后,南阳宗就没了啊……”
……
祖师殿外。
沈仪随意挑了个地方,翻着那堆册子,想看看还有没有能斩获妖魔寿元的路子。
看着面板上空空荡荡的妖魔寿元,总是觉得少了些安全感。
玄庆突然的贺礼。
其实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实际上光想想就知道,在合道宝地这般珍惜之物的吸引下,能成为宗主亲传,本就不是易事,而要安安全全的攀上白玉京,再到继承合道宝地。
这条路到底有多凶险。
有多少同门师兄弟,想要置其死之而后快。
就一块宝地,一条升仙路,凭什么是你的,若是靠实力说话,那皆是白玉京,没有真正生死搏杀过,谁又甘愿承认自己比旁人弱。
玄庆很显然经历过了一次,所以才会有此举动。
就在这时,在李清风的率领下,几人匆忙赶了过来。
“宗主,他们回来了。”
李清风满脸笑容,与平时有些不同。
待到他侧了身子。
沈仪抬眸看去,只见那堆执事中,混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你出去了?”
“想稍微做点事情。”
聂君轻声回应道,眉眼间蕴着些疲惫。
曾经以杀坯著称的玄剑真人,在南阳宝地开启后,哪怕见证了如此多的强者,仍旧没有影响到他的修行道心分毫。
他只是先前缺了很多东西。
现在沈仪帮他补上了,那他就只需要时间。
能在潜渊地中臻至天下前三的修士,又怎会弱于其他宗门的天骄。
“我放弃了三品道柱,改为四品,如今已经有了三柱雏形,只缺炼化宝材。”
“……”
沈仪沉吟一瞬,摇摇头:“再放弃一次,至少二品,缺什么东西就去找文秋金,算我跟他借的。”
南阳宗不缺一个返虚二层的跑腿执事。
“会不会太勉强了。”聂君缓缓抬头,眼里掠过些许迟疑。
在亲眼见证了天宫的存在后,他又怎甘心只铸一层普通的道宫。
但那些昂贵至极的宝材,压根不是聂君敢奢望的。
需要先拥有实力,才有出去和别人争夺宝材的资格。
沈仪也不是什么宗主,对方从来没有享受过南阳宗的什么东西,而是独自一人从微末中走出,对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可言。
“宗主的话,你一个小小弟子,照办就行了!”李清风赶忙踹了师兄一脚。
天天在藏法阁呆着,哪里知道沈宗主现在何等风光。
聂君瞥了李清风一眼。
吓得这小子浑身一颤:“干嘛!我现在可是……可是……”
李清风憋了半天也憋不出来个屁,干着宗门长老的活,实际上连个内门弟子都不算。
“多谢宗主。”
聂君收回目光,重新朝着沈仪拱手行礼。
眼中的迟疑却并未消退,好像并不单单只是修行的事情。
“我们去了桃源山庄,这是他们给的孝敬。”
终于提起了正事,聂君将两个储物袋放在了沈仪面前。
说到这里,旁边几个执事也是昂首挺胸,第一次出去办差,居然能提前收回孝敬。
何况还是桃源山庄这般大势力,距离那地位最高的四家,也就不过差了一个层次而已。
“如果宗主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先回去看看道柱法。”
聂君恭敬告辞,还未转身,却又被叫住。
“没别的事情了么?”沈仪拨弄着两个储物宝具,淡淡道。
正打算退去的几个执事皆是面露疑惑,随即重新站定。
唯有聂君缓缓攥紧了腰间的玄剑。
他沉默许久,眼中锋芒毕露,随即转身走至沈仪面前,蹲下之后,轻轻分开两个储物宝具,分别指了过去:“这个是孝敬……这个,是他们的买命钱。”
“买谁的命?”
沈仪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摆。
他从刚才就发觉了聂君心境的问题,对方从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好似莫名其妙归了鞘。
“……”
聂君长出了一口气:“有人看见过南阳宝地内的情形,知道有诸如大乾之类的存在,桃源山庄需要很多很多条性命,不计其数,所以找上了我,希望我能给他们送一些过去,这只是第一份而已。”
“我想动手,但我打不过。”
聂君的话音突然低迷了许多。
李清风则是愕然看了过去,谁都知道聂师兄的性格,哪里会在乎打不打得过。
若不是当初被人打得半死,也成不了梧桐山的弟子。
更不可能收下对方的东西。
说是打不过……恐怕还是担心给沈宗主惹麻烦吧。
“距离七子大会还差两个月,我想等此事结束以后,再回禀宗主。”聂君自嘲一笑,近乎将那握剑的五指捏碎。
他终于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考虑什么大局,在乎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就连师父都未能改变的心性,跟着沈仪之后,竟然也是逐渐有了变化。
待到聂君的话音落下。
几个来自青海府和陈家的执事,皆是神情有些难看起来。
虽不知道桃源山庄在做什么,但是他们找了看似境界最低的聂君,那就说明这事情并不愿意让南阳宗知道。
认为以聂君的实力,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南阳宗大人物。
无论如何,与凡人性命挂钩。
传出去以后,败的可是仙宗的名声。
但聂君的考虑,他们也能理解,至少在这两个月内,沈仪更需要的是局势平稳,最好连南阳宗都不用出。
一切以七子大会为重。
几人却没有发现,李清风的脸色突然惨白了起来:“嗬!”
以他对沈仪的了解。
完了完了,要出大事!
果然不出李清风所料。
压根没让众人等太久,沈仪随意的朝聂君瞥去。
随即屈指在腰间一弹,乌光飞剑吊坠化作流光落于脚下。
他平静的嗓音在周遭荡开。
“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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