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我想最后再看看孩子们。”
荆雨神色一滞,挥一挥衣袖,隔音法术消散,卧房的大门也应声而开。
此时穆山、赵承欢、赵承宴、慕沛、赵元曦五人早已站在门外。
“母亲!”已显老态的赵承欢当先扑了进来,抱着赵明玉大哭。
赵承宴也是赶紧走上前来,红着眼睛,喉头滚动,似是在强忍着泪水。
赵明玉轻轻抚了抚赵承欢灰白色的发丝,喃喃道:
“承欢,你也老了。”
说罢,她看向赵元曦,向孙女招了招手:“元曦,你来。”
赵元曦连忙上前,半跪在赵明玉榻前,噙着泪水道:
“祖母,您说。”
“你舅公不日便要启程去左近仙城筹划筑基,届时你也一并跟着前去。”
赵明玉嘶哑道:“乌山坊市的池子太小,哪里能够养出真龙?你跟着舅公,出去见一见世面。”
赵元曦一呆,略有些不舍地看向了父母,咬了咬牙:“祖母,元曦知晓了。”
“山儿。”
满头银发的穆山凑上前来,伤感道:“母亲。”
赵明玉紧紧握住了穆山的手,道:“好女婿,好女婿……”
赵明玉只是重复着这几个字,随后沉默了许久,她四下逡巡着什么人,似乎没有找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似乎夹杂着一丝后悔,对着赵承宴喃喃道:
“承宴,元晨那孩子……以后还需多加管束,莫要起什么乱子,害!是我将他养废了。”
赵承宴双膝跪地,泪流满面道:“儿子知晓了。”
“六弟。”
荆雨俯下身来,将耳朵凑在了赵明玉干枯皲裂的嘴唇边,仔细听她要说些什么。
“六十二年前,那场寿宴……可还记得我送的那一株枇杷果?”
“自然是记得的。”荆雨沉声道。
“其实,其实……父皇与母后一同栽种的那株枇杷树,在母后去世的第二年,便因我顽皮,将其掘了根,那后院里的枇杷树,是我后来与大哥一起移栽过去的。”
荆雨心中一惊:“那株枇杷树寄托了父皇对昭仪皇后的无尽哀思,却被三姐失手掘了,此后又移栽了一株,此事大哥与三姐想来做得隐秘……”
赵明玉似乎能猜到荆雨心中在想些什么,低低笑道:“错了,大错特错!”
“大哥与我并未避着旁人,皇城内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在少数,可……父皇从未过问,嘿嘿,只怕他也是记不得了。”
这个即将死去的老人语气中带着嘲讽:“那一夏的枇杷树结了果,我故意挑了最青的几个果子呈了上去,不过想来父皇并未品尝,自然不知其中酸涩。”
“此事本是想寿宴过后,与大哥当个笑话说来听的……哈哈。”
“大哥,那些年,其实很不容易……”
赵明玉眼皮微阖,声音渐渐低了,连带着喘息声也变得飘渺难明:
“我若是有一道灵根……”
“什么狗屁仙人……”
赵明玉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了一根褶皱斑驳的枯败手指,指向了天空的方向。
过了片刻功夫,这根手指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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