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樟太了解卢太医的脾气,他半个字不吭,先等着他发完火。
等到卢太医嘴说干了,他才道:“也不是完全没听,饮的是热酒,应不太刺激肠胃。”
“你!”
卢太医听后开始左顾右盼,像是在寻什么可以用来打人的东西,随后视线落在他桌案的书册上,拿起来就想往苏明樟身上砸。
苏明樟虽会由着卢太医训他,但绝不可能允许他真的动手,只一个眼神警告过后,卢太医就转了目标,那书册朝着江蕴砸来。
江蕴猝不及防,瞳孔一缩,身子却来不及躲。
苏明樟见状,伸手将她猛地一拽,江蕴整个人侧身倒去,最后因重心不稳,摔倒在她腿边。
卢太医一口气抓了两三本册子一起砸,书册在空中散开,最后还是有一本擦到了江蕴侧脸上,破了点皮。
江蕴爬起身来,心知苏明樟是个是听骂不认错的,他不认错,那她得去认啊,不然这卢太医跟个火炉一样半天消不了火。
于是她态度良好道:“都是奴婢的过错,是不顾相爷的身子给相爷倒酒,奴婢悔不当初。”
她是真的悔不当初。
方方面面都悔。
可苏明樟向来说一不二,那日饮酒时也无不适,再加之一个多年胃疾的人应当最了解自己的身子极限才是,江蕴起初劝了一两句,他不听,她自然就不再说。
但若有下次,江蕴想,即便苏明樟不听,她也得拦着。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下次若是相爷再要饮酒,奴婢必定以命阻拦。”
她这几句话说下来,也算是给了卢太医台阶,卢太医又哼哼唧唧了两声之后,也不再发脾气,而是走到侧面来再给苏明樟诊脉,然后又拿手在他腹部几处按了按,询问他疼不疼。
他看起诊来,就像是变了个人,神情肃穆地从药箱中取银针,一一往苏明樟穴位上扎去,说是缓解痉挛之症,又开方子开了两张,一张急用,一张调养。
苏明樟道:“以前开过的方子,还能找到的。”
卢太医写方子的手一顿,抬眼看着他道:“那我走?”
苏明樟:“……”
江蕴见苏明樟不说话,又免不了帮他打圆场道:“相爷不是那个意思,想来方子时时会有进益,卢大夫还是接着写吧。”
卢太医看了眼江蕴,又提笔继续写。
她还惯会给人台阶的。
他心情好了几分,写完后破天荒解释道:“虽都是胃疾,但复发的缘由不一样,调理的方子也会略作改善,方子就是会时时进益的,胃疼一日,就要养一月,你要是再想作死,我也不拦着你。”
他说着递过方子,江蕴两手接过,合上药箱后突然八卦地问了苏明樟一句:“你又无酒瘾,因何要饮酒?”
这问题江蕴也问过,苏明樟未答,想来他此刻也不会多说。
果不其然,下一刻,苏明樟淡淡道:“我作死。”
江蕴:……已经快习惯了。
卢太医一噎,用脚踹了一下桌脚以示不满,提起药箱转身要走,又忽而想起来什么,回过身来重新打开药箱,翻出一瓶与上回一模一样的外伤药放到桌上,看着江蕴,然后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让她用在脸上。
“老样子,你用一点儿,剩下的还是给挨打了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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