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幻想声色犬马
睁开眼睛却看到敌人的刀剑
啊,永恒的荣耀
我们的鲜血流在荒野
你却把花环戴到自己头上
可我还尸骨未凉
你却对我的儿子说你要和父亲一样勇敢......
一篇诗歌念完,人们还在那里谈论‘贝隆圃’的女人和奎托姆的小偷,而赌徒们正侧目偷看对方手里羊骨牌的点数,卡玛什弯腰接过小多莉递来的樱桃酒润了润嗓子,正准备继续诵读,却被墓地看守人托姆勒一把扯了下来。
卡玛什眉头紧锁,不满地盯着墓地看守人托姆勒道,“难道你不喜欢我的诗歌?”
托姆勒捏着甩掉上下弹跳的鼻涕,将卡玛什拉到把椅子上,又歪了歪自己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低声道,“亲爱的诗人,安魂曲歌唱家,我的老伙计,我很喜欢你的诗歌,但是鉴于咱们是朋友,我以父辈的责任心给你个更好的建议,以后不要在哄闹的人群胡说八道了,尤其在这里,你稳稳当当回到莱德公墓,我会给你相比以前更多的报酬,你可以顺利娶妻生子,或许还能安度晚年落个善终!”
卡玛什疑惑地打量着弯腰驼背的托姆勒,推开他那紧抓着自己羊毛衬衣的手道,“你想让我再去墓地赚那几个基尼,你知道我这件衣服花了多少比索吗?以后不要把刚捏了鼻涕的手放在别人身上。”
托姆勒一把压下卡玛什的手指,睁大灰褐色眼睛道,“我知道你从战场带回来一大袋金币,但你一路浪荡游历,再按照你现在的花钱速度,你口袋里应该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我和你谈论的不是钱的事情,尽管我不懂诗歌也不会写字,但我能听出你诗歌的意思,另外所有人都明白你说的那些道理,但是你看看周围这些人,他们根本不关心你的高谈阔论,如果他们有一天能安静地听你诵诗,那是因为他们躺进了棺材,所以即使有人在听你的话,也是那些心怀叵测人,你明白的,你会像你的义父诺茨拉德一样被他们烧死在刑架上,你明白吗?我跟所有人都说你得了失心疯,和看守城门的卫兵、和各城区的治安官,包括他们的头子法务官奥德赛、还有那些不传闲话就逼痒的洗衣女工!因为他们尊重我,所以他们相信我说的,但这都是在保护你,因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至少在给死人诵诗这方面,你听懂了吗?跟我回墓地,不然你会比这些酒鬼死得更早,就像我预言你义父诺茨拉德那样,相信我,你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就像那些被我用弹弓瞄准的乌鸦,在枝头跳得欢,但终究会被我射落,世事无常,到时候终究是一场空,尤其是你那本时不时要拿出写的书,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写什么,但我肯定那将来会成为你将来的罪状,给你判刑时的详细账册,所以你赶快把它烧掉,回到公墓和我一起干,我保证你能寿终正寝!”
卡玛什呆呆地听着托勒姆的话,眨眨眼睛掏出枚金币塞进这个墓地看守人手心道,“其实我原本打算去海外游历,可确实钱不多了,所以只能等攒够了再去,但我真的不想一生都禁锢在墓地诵诗和钱上。”
“你还想去海外?”托姆勒苦笑道,“在巨石城你没被烧死,是因为你父亲诺茨拉德积攒的人情,他们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愧疚,但照你的口无遮拦,不管你是到了撒不莱梅还是伊布塔姆,甚至是放纵无忌的弗朗唯群岛,估计刚下船就会被五马分尸,因为在那些权势熏天人的眼里,你臭名昭着,包括在巨石城。”
打量着托姆勒认真笃定的脸,卡玛什抿抿嘴苦笑道,“谢谢您的好意,但你知道,人们正是因为恐惧所以才会陷入黑暗,所以我必须发声,要是真的哪天我在巨石城遭遇不测,麻烦你给我买口棺材,要破杨木板的那种,好让我更快地融入大地!”
“那你还要什么棺材?”托姆勒严肃地紧盯着卡玛什,又摊开手掌看看金币上的施洛华头像,将它塞回卡玛什手里叹口气道,“你自己留着吧,我多少得为良知做些事情,哪怕要破费些血汗钱!”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又回头凑近卡玛什耳语道,“如果,我是说万一,如果他们把你抓起来要烧死,在他们点火之前,你可以朝我大喊你埋藏金币的地方,我肯定在现场,我不是图财,只是想给你买副好棺材、好墓碑,然后可能还会雇佣人在上面刻上你的往事,只要预算充足,毕竟我有成本,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大尺寸杨木棺材,虽然你会被烧得像条烤鱼那么小,但我也会给你买口大棺材,因为诺茨拉德和我说过‘宁可飞翔而死,不可禁锢而活’,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鬼话,毕竟我不是呱呱叫的鸟,但我很认同,并且也让他入土为安了。”
“呱呱叫的是青蛙,你喝多了!”卡玛什面露尴尬,但仍旧有些动容道,“感谢您曾经收殓我父亲的尸骨。”
已经走到酒馆门前的托姆勒扭过脸,活动了活动自己耷拉的肩膀道,“即使我是只蛤蟆,也是在摸着良心呱呱叫。”
《蓝翅草》:执着未必能带来奇迹,却是伟大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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