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阳光正好,宋棯安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十七来时,看到这一番景象,犹豫着退了出去。
“回来!”
魏朝阳叫住十七,心领神会道:“什么事情?”
十七犹豫一瞬,俯身凑到主子面前,低声道:“公子,不好了,三公子离家出走了……”
他这话一出,刚刚醒来的宋棯安顿时懵了:“什么?”
十七被突然醒来的二公子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老老实实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三公子留了封书信,说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要去抓……不,追顾公子,现在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魏朝阳白了十七一眼,暗含警告。
什么离家出走,吓他一跳。
这分明是钟遥想要亡羊补牢。
十七心中暗暗不服,这分明就是离家出走。
说来他都有点同情六喜了,谁家公子像三公子这样,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这不,三公子一走,六喜也没办法,得到消息便立刻追了出去。
宋棯安却是忍不住担心起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好歹休养几日再出发。
宋棯安可没忘了,上次他挨了二十杖,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钟遥今日刚刚受刑,怎么能拖着受伤的身子长途跋涉呢?
可他再担心,也不能阻止。
毕竟这次确实是钟遥犯了错,应该的。
魏朝阳倒是很理解。
听说城门口,钟遥曾经追上过顾怜,可不知为何,又放走了人。
魏朝阳怀疑他们两个或许达成了什么协议。
但是无论如何,自来狡兔三窟,顾怜又是个聪明人,若是钟遥今日不追去,恐怕很快就会失去他的踪迹。
“不要担心,能起身证明伤势无碍,阿遥又不傻,自己有分寸。”
以魏朝阳来看,宋棯安就是担心过了头。
钟遥能够在篬蓝教那样的地方做三年的护法,说明有些本领在身,只是平时太过老实,才会让人觉得他没什么本事。
殊不知这番话不过二十多日便打了脸。
钟遥离开后,将近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魏朝阳只听说,六喜似乎向着雁城的方向找了许久,后来在信州之后便没了消息。
在钟遥离开后的第二十五日,二叔收到了六喜加急传来的信。
信中言,三公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望二公子于城门接应……
至于发生了何事,信中并没有写清楚。
魏朝阳只听到隐隐风声,似乎是钟遥追上了顾怜,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两人在信州外与人动了手。
那些人似乎身手不错,不仅伤了暗中保护钟遥和顾怜的暗影,也重伤了钟遥。
好在六喜及时赶到,这才救下钟遥的性命。
对于这些不知真假的言论,魏朝阳不置可否。
宋棯安早就得到消息之日便日日在城门等着,虽然六喜还未到,但宋棯安不知为何,心慌不已,便带着药箱在城门等候,终于在五日后等到了姗姗而来的马车。
六喜亲自驾着马车,远远看到二公子,赶忙跳下车,语气哽咽:“二公子……”
他说了这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
宋棯安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结果,一口气没上来,提着心小心翼翼问:“阿遥呢?”
六喜已经哭得说不出话,闻言指了指旁边的马车。
那座看上去普通的马车,如今在宋棯安眼中,无疑是座堪比棺材的存在。特别是在六喜满脸泪水的衬托下,宋棯安越发心慌,久久没有挪动一步。
“三……三公子在马车上……”
见到二公子,六喜的心顿时落回了肚中。
还好还好,如果二公子出手,想必三公子性命无忧。
宋棯安也顾不得再问其他,一步跨上马车。
他推开车门,第一眼便看到有一个身穿斗篷之人坐在马车内,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只需一眼,宋棯安便惊讶叫出了他的名字。
“阿怜?”
那个坐在马车内的,正是顾怜。
宋棯安只是有些惊讶,毕竟六喜的信中,没有只字片语提到顾怜,所以宋棯安便以为他们失去了顾怜的行踪。
未料到六喜居然成功将人带了回来……
宋棯安的心情顿时很是复杂。
也未来得及再和顾怜说话,宋棯安再一眼便注意到躺在车厢内的钟遥。
短短二十几日未见,宋棯安险些没有认出这是自己的弟弟。只见钟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双颊凹陷,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双眉,似乎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阿遥?”
宋棯安叫了一声,上前摸了摸钟遥的脖颈。
感受到微弱的脉搏,宋棯安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一眼便看出钟遥是失血过多,这才昏迷不醒,忙拿起随身携带的药箱,封住钟遥的周身大穴。
马车太过颠簸,宋棯安想了想,决定等回府再好好医治。
宋棯安有点担心的是,不管他怎样呼唤,钟遥都毫无反应。
曾经和师父游历时,宋棯安曾经见到过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之人,若没有及时医治,昏迷越久,病人更不易醒来。
是以宋棯安很是担心钟遥会出现这种情况。
从六喜来信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五日,再算了算钟遥受伤的日子,钟遥已经昏迷了将近八日。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宋棯安望着钟遥的睡颜,止不住忧心。
他忧心钟遥,自然顾不得同顾怜再说话,也没有注意到,从进入车厢开始,顾怜除了瞧了他一眼,便接着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宋棯安不时帮钟遥捏了捏被子,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豁然低头望向钟遥的左袖。
“左臂呢?阿遥的左臂呢?”
宋棯安攥着那个空空荡荡的袖子,拆开衣衫,便看到钟遥整个左臂已经消失不见,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难怪……
难怪六喜会在信中说阿遥受了重伤。
宋棯安再也无法维持温和的面容,厉声喝问:“是谁?”
如果他没记错,钟遥是为了找寻顾怜才离开嘉阳。
“是谁干的?”
宋棯安一把揪起顾怜,眼神凌厉,显然已经气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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