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龙脉”之后,大周国门立刻就被蛮夷的铁骑踏破。
方辰子真是贻害万年!
这方众妙比方辰子更为可悲。至少方辰子知道自己在骗人,不敢面对世人责难,无奈之下殉葬了先帝。方众妙却连自己都骗了过去。她是真的以为她看风水很准。
所有人都露出轻蔑不屑的表情。几位族老对方众妙刚升起的一点好感也烟消云散。
唯独余双霜僵在原地,满心都是骇然。
方众妙怎么会算得这样准?她爹方辰子不是神棍吗?她自己不是炮灰吗?剧情会不会改变?
方众妙侧过头,对坐在身旁的女子说道,“弟妹,你能否挪过去一个位置?”
一路走来,黛石已经小声并快速地介绍了府内的重要人物,还八卦了家里的种种丑闻。
故而方众妙认得出谁是谁。
她身旁的女子便是侯府庶子余飞虎的正妻,名叫王安贞。她身后坐着一个男童和一个女童,那是她的嫡子嫡女,二人是双胞胎,今年刚满六岁。
公公婆婆宁愿收养别人的孩子继承家中爵位,也不愿让自己的丈夫或儿子当世子,王安贞是愤恨不平的。
连带之下,她对方众妙也嫉恨非常。
她冷着脸说道,“大家都并排落座,整齐有序,你平白空出一个座位,既失礼又难看。我劝你老实坐着,别惹公公婆婆不高兴。”
方众妙见她不愿,只好起身走到相反的位置,让黛石给自己加一张桌子和椅子。
大家全都在看她,她自顾挪动桌椅,发出吱嘎声响,全然不觉得尴尬。
余成望脸色铁青,心中冒火,顾及到族人都在,只能压下蒸腾的怒气。
四位族老微微摇头,心中叹息:真是冤孽。飞翰大好男儿,竟然娶了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妻子。都说好男无好妻,这话真有几分道理。
苗萍翠与方众妙接触最多,知道她的本事,浑浊眼珠盯着那个位置,眸光微微闪动。
她忽然开口,“飞虎,主位空了一个多难看,你坐过去吧。你们夫妻二人坐在一起正合适。”
余飞虎心性诡诈,虽然不信方众妙的话,却还是笑着推拒:“母亲,我坐在父亲身后便好。阳光炽烈,待会儿父亲和几位族老若是熬不住酷暑,我还能帮着打打扇子,端端茶水。”
这话说得漂亮,惹得四位族老和余成望都欣慰地笑起来。
苗萍翠见此情景,只能作罢。
院内,第一个孩童已经被仆妇带上前做自我介绍,话刚说了两句,其余孩童便哎哟、哎呦地叫唤起来。
族长余德洪威严开口,“谁在闹?”
一个仆妇拎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走上前,男孩手中握着一把弹弓。周围的孩子们摸头的摸头,捂脸的捂脸,还有人被弹弓射出的石子打破了额角。
小男孩不觉害怕,反倒理直气壮地高喊,“是我!”
族长余德洪压着怒火问道,“你为何用弹弓打人?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
小男孩斜着眼睛说道,“我觉得好玩,我就要打他们。他们嗷嗷叫的样子像一群蠢猪。”
话落,他竟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余德洪气得胡须乱飘,头顶冒烟。男孩的母亲连忙跑上前,把男孩拉到场外。她知道儿子是绝无可能当上嗣子了。
方众妙定睛看了看,心声悠悠:【这孩子命宫里满是黑煞之气,浓得好似乌云罩顶,很快便要闯出大祸!今天这场宴会若是想顺顺利利办下去,最好还是把这孩子撵走。】
余德洪虽然气那男孩顽劣,却更厌恶方众妙的妖言惑众。
他根本没想过把孩子撵走,只是责备几句,然后板着脸问道,“下一个是谁?”
方众妙朝黛石使了一个眼色,又看了看拿弹弓的小男孩。黛石悄然走过去,劝说母子两人先行离开。
哪料母子俩非常蛮横,白了黛石一眼,往更靠前的位置挤去。
黛石还想再劝,却见小姐朝自己招手。
心声冷漠地飘荡在半空:【小石头,回来吧。既然余家人不拿我的话当一回事,他们的福祸我也不管。】
黛石唇角一弯,快快乐乐地跑了回去。
小姐叫她小石头,嘻嘻嘻……
场中,男孩们一个一个走上前介绍自己。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轮到站在中间的五岁男孩。
他口齿清楚,长相可爱,奶声奶气地介绍自身情况。
他说他爹爹前一阵子病死了,他娘独自抚养他和姐姐,活得非常不容易。他说自己要努力读书,将来长大了好报效家族。是家族耗费许多钱财把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接到长江对岸的临安城。若没有族人帮扶,他们孤儿寡母根本活不下去。
末了他扑通一声跪下,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给主位上的长辈们磕了三个响头。
五岁的孩子有这样的表述能力和逻辑思维,还有这样的是非善恶观念,已是十分难得。
余成望笑着拊掌,几位族老连连点头。
苗萍翠红了眼眶,差点落泪。
这就是她的小孙子,多聪明,多伶俐!姜雨柔出身再不堪,只因她生了这个麒麟儿,她便是顶顶好的女子。
姜雨柔牵着女儿的手走上前一步,满脸都是骄傲。然后她隐晦地瞥了方众妙一眼,笑容里藏着一丝嘲弄。
这个女人当了侯爷的正妻又如何?侯爷连碰她一下都嫌脏!她名下的产业,以及先帝赠与的金银财宝,将来都由霜霜和清儿继承!
花自己的嫁妆给别人养孩子,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可悲的人?
想到这里,姜雨柔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余双霜轻轻捏她手指,暗示她克制一点。过了这一遭,他们母子三人就是侯府真正的主人,且忍一忍,不要得意忘形。
余成望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个孩子不错,记名!后面重点考校!”
管家在本子上端端正正写下“余问清”三个字。
就在此时,方众妙的心声带着一丝玩味响在半空:【这孩子的父母宫有一道血色气机与余飞虎相连,他是余飞虎的儿子。看宁远侯欢喜的模样,这孩子就是他内定的嗣子吧?】
【既是如此,宁远侯为何舍近求远?直接把王安贞生的嫡子立为嗣子也就是了。一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到底哪里强过侯府正经的二房嫡子?】
【有意思,待我好好看看这孩子的母亲是何方神圣。】
方众妙晦暗莫测的目光缓缓扫过站在场外的一众族人。
余双霜满脸的不可置信,紧接着又怒气横生。弟弟明明是男主余飞翰的儿子,这个恶毒炮灰在胡说什么!
刚端起杯子的苗萍翠手腕猛地一抖,几滴滚烫的热茶落在她指尖上。
方众妙刚刚说什么?她说自己的亲孙子是余飞虎的孽种?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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