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和我说道:“啸天,你难道不认为像咱们这样的师门没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没敢回答林叔的话,虽然从一开始我就在心里对师门有所芥蒂,但毕竟这是林叔的门户。
林叔接着说道:“不论把我们的行为说得多么仗义,可再怎么强调盗亦有道,但贼终究还是贼,你就是偷了一根针,也是偷,也有悖于人间正道,也永远令人所不齿。”
说到这里,林叔长长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地说道:“可惜呀,我遇到李疯子太晚了,否则,唉……”师父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听林叔这么说,我赶紧向他问道:“师父,我老师清醒了?”
林叔向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没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认不出人来。他把我当成了你,抓着我的手和我说,啸天啊,好好学习,将来做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说到这里,林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半天都没再说话。过了良久才用着歉疚的语气和我说道:“啸天,同样是你的师父,李疯子才是你真正的恩师啊。我不配为人师表,我都教了你些什么呢?”说完,林叔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眼见林叔在脸上流露出愧疚的表情,我慌忙向他说道:“师父,你和李老师都是我的恩人,没有你们我张啸天活不到今天。”
林叔向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肯地向我说道:“我没有办法和李疯子相提并论的,他不仅是你的老师,在对人生的感悟上,他还是我的老师。”说完,林叔神情感伤地发起呆来,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师父,我想回去看看老师和大哥。”我轻声向林叔说道。
林叔缓缓地把头转向我,轻声向我说道:“你的恩师已经过世了。”
林叔的话让我如遭雷击,身体不停地哆嗦着,泪水一下子就涌出眼眶,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不论我怎么试图去痛哭一场,可就是如鲠在喉地发不出声来,只能是不停地在翕动着嘴唇。
林叔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向我安慰道:“啸天,你别太难过了。李疯子走的很安祥,急性脑出血,就倒在了他的三尺讲台上。”
我没听清林叔说了些什么,眼前就是不停闪现着那副场景。
一个整洁干净的男人,戴着一副用着白胶布缠的眼镜,用着一双温暖的大手捧着一个野孩子的手在掌心不停地搓揉着,嘴里还满是关切地说着“孩子,可别冻坏了。”
这是我人生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称我为孩子。
可就是这一声孩子让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从此让我有了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可以用生命来呵护我的家。
我试图用手去触摸面前那张慈祥的面孔,可不论我怎么摸也摸不到。
那张面孔突然就是变得越来越模糊,我拼了命地去抓可我就是够不着。
我试图要大声地喊住他,可我却发不出声来。
于是,在我竭尽全力地从喉咙里迸出一声“老师”后,便眼前一黑,耳边萦绕着缥缈的声音“啸天、天哥”。
再往后我就是在做着一个长长的梦,那梦里有根深、本固、枝荣,还有老师站在院子里用着慈爱的目光看着我们嬉笑打闹。
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民谣是那样的好听。
“明天礼拜、上山挖菜、挖菜喂小猪、小猪长得快。过年杀二百,一斤也不卖,肥的靠油,瘦的炒菜,猪毛卖,猪粪献给农业学大寨,猪尾巴根请客,猪尿浇白菜。”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周围很多人正用着一双双紧张的目光盯着我看。
在看到我醒来后,斗鸡眼用着亢奋的声音大声喊道:“醒了、醒了。”
我精神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角划过一串冰凉的泪水。
林叔在听到斗鸡眼的喊声后,分开众人走到我身前,一脸疼爱地看着我,对我说道:“啸天,想开些,我们将来都要走这一步的。
我在接到根深的消息后,便赶了过去。
虽然没能见到李疯子最后一面,可我也替你在他的坟头烧了香、敬了酒了。”
我神色悲伤地向林叔点了点头,试图要坐起身来。
于是,在大圣和黑子的帮助下,我向着家乡的方向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用着虚弱的声音向林叔说道:“师父,我想到老师的坟头祭奠一下。”
林叔在听到我的话后,向大圣和斗鸡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俩回避。
在他俩走出门后,林叔向我说道:“啸天,根深特意叮嘱过我,不让你回去。你还记得陈龙的弟弟陈威吗?”
我极力回忆着那个亲眼目睹了自己哥哥被我杀了的小男孩。
我记得当时陈威都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向林叔轻轻点了点头。
林叔接着向我说道:“根深说,现在这个小男孩已经长成十二三岁的少年了。虽然根深已经和陈家达成和解,可陈威却是坚决不认同家里的做法,三番五次地找到当地派出所报案,说是你杀害了陈龙,警察为此还去了根深那里调查过。
可在根深和陈家人一口咬定下,再加上陈威的父母向警察说,陈威打小精神就不太好,总是胡说八道,这才让警察没听信陈威的话把事情给搞大。
可陈威眼见报警没起到作用,最初的时候还总是为了报复你,偷偷去砸李家的玻璃。
但随着这个孩子的年龄增长,根深就发现陈威经常神出鬼没地在他家附近转悠。
根深怀疑陈威这是在观察你是不是回家了。所以,为了防止陈威对你不利,他不希望你回去。”
在林叔说完,就听黑子在一旁一脸不屑地说道:“小崽子,我们还怕了他了?”
林叔在听到黑子的话后,瞪了眼黑子说道:“你少说两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你不懂吗?你还想再来一次一命抵一命啊。”
黑子在林叔的训斥下,讪讪地笑道:“林叔,我错了,我错了。”
林叔也没再搭理黑子,把头转向我说道:“啸天啊,别着急,等过几年这件事彻底淡化了,到那时候你再回去。
你要是现在回去真出了点什么事的话,那岂不是辜负了根深一片心意吗?”
听到林叔的劝解,我沉吟了良久,最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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