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阿莱尔!别忘了你也是查尔斯的后代,查尔斯养育了你!”
“快做选择——埃尔——”
他捏在他肩膀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给他一种要把他肩膀捏碎的错觉。
“阿莱尔·查尔斯。”
他的喉咙干得每吐出一个词都如同刀割一般,艰涩得像是石块凝固在他的喉间。
查尔斯看着他,波瑞尔看着他,阿莱尔看着他,父亲也看着他。
灯看着他,火苗也看着他,杯里的红茶看着他,所有都睁开眼——看着他。
【你要怎么做?】
【你要怎么……】
【你要……】
【你……】
我要怎么做?
他突然好想抱着脑袋蹲下来,一股脑缩进那个漆黑的、狭小的井里。
但是他不可以。
你们还要我怎么做?你们还想要我怎么做?
那就做吧……
“杀了她。”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成了一片漂浮的树叶。
他游荡在挤满死人的河流上,一路跌跌撞撞地随波逐流着,直到最后,没有反抗地突然沉没了下去。
……
“抱歉……”
波瑞尔,你这一次又想向我宣告什么呢?
面前黑色中长发的男孩拎过行李箱,跟黑猫一起坐上了列车。
熟悉的波瑞尔的气息飘荡在空气中,掺杂着一点更加致幻的味道,晕晕绕绕得如同迷幻的香薰般让人上瘾。
波瑞尔,波瑞尔。
不,你一定比波瑞尔更宏伟、更强大。
我的使命啊,至高至上的神的半身,波瑞尔会为你祈祷。
“塔纳托斯·里德尔。”
当那道声音响起,他眯起眼睛,熟练露出一个早就在心里练习过千万遍的、可爱的微笑。
【波瑞尔的使命……在所不惜……】
沉重的河水浸满他的空腔,他依然听话地伸起双手去接近神圣的高天,像只毫无抵抗的、被驯养的狗。
狗的本能就是露出肚皮去摇尾乞怜。
……
为什么不能就这样安稳地走到头呢?
那天,他伸手触到了开学前那个雪夜的最后一片雪花。
那是波瑞尔第一次下起了大雨,仿佛刷洗掉了一切痕迹。
智慧的,全能的,我的神。
为何不稳坐高台,非让我知晓了你的肮脏一如我本身?
那些横穿在摄魂怪提取的零星回忆里的不知名记忆就像是坠入烂泥的琉璃一般,用锋利的边角剐出他的血肉,让本就污秽的更加鲜血淋漓。
叩灵与神使的联系在这刻猛然震动,最后又轰然倒塌。
愚笨的,无能的,我的神。
你怎么配当我的信仰呢?
我将我的生命托出,却发现你跟我一样毫无意义。
真可悲啊,爱是永远求不来的贡品。
……
但是,毛毛的细雨落在人身上一直很恼人。
他趴在井底,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有点太过于寂静了。
为什么你还要坚持呢?
为什么不跟我一样沉默地忍受呢?
他低低地将耳朵贴近那道银色的身影,希望听到重生的鸟鸣。
因为啊……荆棘鸟一直都是一种善于忍耐孤独与痛苦、永远忠诚而坚定的神话生物。
所以这次,他能带我看到高天吗?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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