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最多也就和一般大户人家的宅院相仿。小岛上除了这一棵樱桃树,别无他物。樱桃树上的开满了漂亮的小白花,散发出淡淡的樱桃花香。树下,半埋着一张青色的石板。
曹云走近,细细向石板上看去,却石板上竟刻着一段小字。惊奇之下,三两下将石板刨出,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吾驰骋江湖数余年,未逢敌手。然不料竟遭人暗算,受此诅咒,弃于此诡谷。
近日来,身体异变,生白毛,焏术尽失,神志时狂时惘。料不久于人事,留字于此板之上,以托后人。
此地世外桃源,思过往起落沉浮,于此廖度余生,不胜唏嘘,人生在世,足矣。唯一憾事,乃吾挚爱妻女,想今生不得与其相见。
若有来生,凡人足矣。”
落款处是两个字,“清风”。
曹云静静的看着绕着树蹦跳着的白猿,半晌未语。
白猿最后蹦跳着来到曹云的身旁,将枪举过头顶。它呲着牙,右爪上的伤口在枪上留下一道一道血迹,却毫不在意。丑陋的脸上此时却写满了兴奋与感激。
“清风?”
曹云低低的叫道。
白猿愣了一下,它抬起头,唯一露出的左眼中,似乎露出些许迷茫。
曹云摇摇头,向东边望去。
那里,地势豁然开朗,谷的出口就近在眼前。
“你愿意跟吾辈走么?”
曹云淡淡地说道。
......
诛天元年三月,夏荣城,机要府。
钟萧,钟叶秋端坐在厅堂的正中央,微合二目,一缕漂亮的白胡飘洒在胸前。
左手处,一位翩翩公子身着一身白衣,脸上始终保持着他迷人的微笑。正是慕容瑾,慕容无邪。
右手处,却是一名身穿黑袍,俊美异常的男子。宽大的兜帽下露出几缕金黄色的头发,双眼却无神的望向脚尖前的地板,没有一丝神采。人们只知道他是钟萧的二义子,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也从未听到过他说话。
再往下,依次坐着燕州的四位长老。为首的一位,是一个大肚翩翩,满脸横肉的胖子。胖子半坦着胸膛,身上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褂袍,脚底蹬着一双草鞋。胖子斜着一双三角眼睛,用一种很尖,很难听的声音说到:
“哎我的总教头,你,我,还有这废物。”说着,胖子用手指了指黑袍中的二义子,“我们仨这可是从婉珠城回来已经快三个月啦,总教头你可是说回来就有好戏看呐。可这么长时间,除了你忙着招呼掉坑里的那条臭虫以外,兄弟们可是闲的发紧呐。这好戏到底在哪儿啊?”
钟萧冷哼一声,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手下四位长老之中,这胖子是言语最恶毒的一个,如果不是他的名号,钟萧死也不愿将他作为四长老的首席,“乌鹊”席。钟萧转头,却向一个人看去。
这人站在四长老的最末尾,“紫竹”席。他看起来略微上了些年纪,身高比常人居然矮了整整一头。此时紫竹正佝缩在那里,身上青绿色的脏袍子似乎都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在平常,也许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除了他的眼神。
被他的眼神注视,是一种煎熬。
紫竹长老抬起头,小眼睛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只听他幽幽的,细声细气的说道:
“教头,细作回探,小陛下已经从龙丘起兵。现青州兵马诈称三十万,重兵屯于商栾北部乾镇。”
钟萧点点头问道:“依你估算,此次青州兵数实际如何?”
紫竹长老咯咯的笑了起来:“小陛下这次发举国之兵,依我估算,最多不过七万而。”
“大长老!”忽然,长老席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人们循声望去,一名强壮威武的中年人挺身站起。这是四长老排行在三的“赤金”。
“北廷自不量力兵发林州,看来气数已尽。近日以来,照大长老吩咐,我燕州铁骑五千已初具规模。青州兵败之日,就是我燕州雄起之时!”
“好!”钟萧也大笑道:“嬴朝气数已尽,吾等当同心协力,共创盛世!”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坐在长老席上一直一言不发的最后一个人,此人排在四长老中的第二。他深知,所谓用兵胜败,这个人才是一切的关键。
“黄葵长老,你可有话说?”
“兵粮齐备,足五万士卒两年用度。”从来没有人能从黄葵长老的口中听出任何语气,包括他自己。
钟萧点点头。燕州号称天下鱼米之乡,可也因为这个称号,重文轻武的习气从长老至黎民无一不受其感染。燕州的军队之中,除去独树一帜的水军以外,陆军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军队中骑士的唯一用处就是传送信件,完全没有战斗能力。钟萧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检阅燕州陆军之时,刚绕着第一座大营转了一圈,就下令裁军两万。因为他觉得,这些人的价值,还不如庄稼地里的一头骡子。
大长老感慨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低沉的嗓音回响在机要府的厅堂。
“众位辛苦了!赤金长老,请你将我燕州兵马兵分四路,分散屯于燕州北部的荣原四郡。随时候命!”
“黄葵长老,请你先征调八十万石粮食屯于夏荣城,随时作为战略物资听候调度!”
两位长老领命后又重新归座。
“我的慈父”,这时,慕容瑾忽然飘身来到钟萧面前,深鞠一躬,“孩儿想循那滚滚的江水而上,见识一下林州高原上鹰与狮的决斗。”
钟萧微笑着轻捋了下胡须,点点头,刚要开口。
忽然间,他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住了。
不仅仅是他,在厅堂几乎所有人,都傻愣愣的向厅堂的门口看去,他们瞪大了眼睛,仿佛一点也不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哎哟嗬,这小臭虫有点能耐嘿。”胖“乌鹊”眯缝着他的三角眼,似笑非笑。
门外走进一名黑肤少年,倒提着一杆黑色的长枪。
一股肃杀之气袭来,人们不禁觉得屋内的温度顿时骤降几分。
他的身后,跟着一只面目狰狞的长毛白猿。
偌大的燕州大长老钟萧,一时语结。
“带吾辈同去!”
低沉的声音却如同滚雷一样在所有众人耳边炸开。这话虽然是对慕容瑾说的,可曹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正中央的白胡老人。
钟萧张了张嘴,随后又默默点了点头。
“有我忧伤而又强大的三弟随同,我当然感激这上天赐予我的美意!”慕容瑾此刻却仿佛笑得有些不自然。
然而此刻,惊变陡生!
一道黑色的闪电!那一杆黑色长枪笔直的刺向钟萧的咽喉!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没有任何人能在这短短一瞬间作出反应,哪怕是燕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
枪尖在距离咽喉只有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下来。
“义父的试炼,吾辈多谢了!”
话音未落,收枪,转身,离去。
望向曹云的背影,冷汗这才从钟萧的背后流了下来。他这一生,曾遇到过无数次的生死,但也只有刚才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距离死亡,其实就只差那么一丁点。
“老夫终究看走了眼。这失心三重,竟被他破去一重,这小子到底如何做到的?”老人默默的对自己自言自语道。
“小心被自己养的狼吃掉,哈哈哈哈...”
身边,传来了乌鹊长老的尖笑。
白胡老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嬴诛天元年三月,帝御驾亲征,兵进林州。乾镇督军刘超统精兵一万为先锋,兵分五路,所到之处,披荆斩棘。”
----《嬴史记·军要》
此刻的云鼎大陆,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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