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遇到过高手。三年前的封禅台,他见识过“曼珠沙华”秦烟梦的夺命音爆。丘州,他曾单骑破过魔渊的迦楼鬼团。
可那些毕竟是焏术啊!单纯以武道来算,怎么可能一个人有如此恐怖的大力?
钟萧扭回头,他的嘴角似乎扬起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如同入魔了一般。
下一刻,钟萧俯下身子,竟猛窜至郑乾的面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他高高将双手重剑举过头顶,复又重重劈下。
轰!尘烟弥漫。
高大的楼船,居然被钟萧的一记重击,轰成两段!
一时间木屑纷飞,残破的甲板裹挟着不知名的破片被冲炸开,四散在周围。堪堪躲开这一击而跌落下甲板的郑乾,跌跌撞撞的逃上了岸。
这兵器有鬼!
郑乾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可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对抗这排山倒海般的巨力。
早知道就把大小姐带上了!
郑乾这么想着,暗自有些后悔。自从于竹林和陆剑定计后分别,郑乾便带着沈梒红石回到籍城。他们这才从焦急万分的许奎那里得知了韩冰已失踪多日的消息。一边是是失踪的韩冰,一边是迫在眉睫的麟化,郑乾没有办法只得让沈梒红石留在籍城接应,而自己带着虎骑奔袭麟化城。
本来,郑乾是担心羽人。若是火翼羽人再来袭击,擅长风系焏术的沈梒便能有所应对。可没想到,在麟化水寨居然遇到了诡异变化的钟萧,郑乾心里暗叫不好。眼下的自己明显已无法敌过他,若是钟萧再以大长老的身份稳住燕州水寨,这麟化争夺的胜负,又将平增许多变数。
集齐兄弟们一起上?不成。不说如此一来必有损伤,就单以钟萧目前的恐怖大力,一起上都不一定能制的住他。
放火烧船?不成。不说钟萧能不能逃得掉,就是这引火之物,一时又去哪里找?
盘算着,郑乾的头上沁出一层细汗,眼下的僵局,是他事前完全没有料到的。
突然,心生警兆,郑乾下意识的向一侧翻身一滚。
轰!一道尺深的堑沟崩裂在郑乾刚才停身的地方,厚重的剑风挟裹着浓烈的杀气直直冲了出去,将不远处的一个鹿角直接轰成碎屑。
老头儿居然也冲下来了!
郑乾狼狈的吐出口中的沙石,却惊得瞪大了眼睛。钟萧不是鲁莽之人,身为主帅的他不去稳住水寨,稳定军心,却来追着硬要取自己的性命?!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白胡教父吗?
钟萧一击走空,却并不多做停顿。只见他双手举重剑,复又向郑乾猛地斩来。
轰!轰!轰...
一连十数下的重斩,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江畔上,砾石翻飞,沟壑遍地。古铜色的重剑闪烁着流光,于烟尘间恍若千钧的雷霆。
只觉胸中一闷,喉咙发咸,一口鲜血从郑乾的口中狂喷而出,胸口顿时一片刺眼的殷红。
刚才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郑乾不知自己硬接了几次重斩。就算有红石的妙手回春,前些日对火翼羽人的重伤也仍未痊愈。眼下情形,新伤旧痛,怕是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眯眼望去,弥漫的烟尘之中,白胡老人睁着呆滞的双眼,将古铜色的重剑又一次高高举过头顶...
糟糕!躲不了了。郑乾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数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那雷霆般的重斩却始终没有劈下。郑乾疑惑的睁开了眼睛。
钟萧仍旧将重剑举在半空,却是纹丝不动。
时光似是凝结了一般。
那是一抹白霜,本不该出现在这天气里的白霜。白霜顺着钟萧的脚下蔓延上来,沾上他裤脚,衣襟,顺着他的衣袖覆上双手,缠上古铜色的重剑。那白霜越来越白,越来越浓,于是便化作冰晶,连同重剑一起,覆裹在其中。
郑乾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哦我慈爱的义父,您真是受累了。这沉重的兵器早已透支了您的体力,以本公子看来还是多多休息才是。”
郑乾忽然笑了。
两年的等待,白骨的盟誓,遥不可及的重逢。那不单是誓言,不单是希望,不单是友谊,不单是忠诚。
不远处的江边,停靠着一只小船。小船上正走下来两名少年。
其中一名少年一袭白衣,公子的打扮,手中拿着一只小巧的折扇。
而另一名少年黑衣白发,手中倒提一杆黑色的长枪。
黑衣少年径直来到钟萧的面前。此刻,燕州的大长老正大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直勾勾的盯着郑乾。他的全身已被一层冰霜覆盖,丝毫无法动弹。
黑衣少年叹了口气,侧身,撤步,抬枪。
那杆黑枪之上居然浮现出一抹淡蓝色的幽光。
枪出如龙。
重剑斜飞了出去,在空中甩了几个圈,重重的砸在一片残垣之中。
“吾辈,破了你的剑。”黑衣少年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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