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们或许连饭都吃不饱,我不忍心。”
祝春时慢条斯理的道,她的语气很平缓,神色也毫无波动。只是同样,她也没有将视线落在俞逖身上,而是看着角落里联珠瓶里插着的一簇凌霄花。
“我比她们好,衣食无忧,没有为食物生活发过愁,不用担心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迄今为止最大的愁就是婚事,但也很幸运遇到了你。”
祝春时深知,她的话已经算得上出格,但也许是上午在书院看见阿杏时心里太过恨铁不成钢,但转念却又觉得泻露的话说得很对,她自己的想法尚且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而是在京城、在来远安的路上、在这里,看见了太多的事,读了书才终于摸到了一星半点的念头,又怎么能去苛责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短短时日就彻底清醒呢?
四下里沉默,夫妻二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这些话说出去会被其他人怎么看?”大概是过了一盏茶时间,也许是只过了几息,俞逖揉了揉眉心,心底略有些叹气。
祝春时嗯声,“大逆不道之言吧。”
古往今来,纵使有真才实学建功立业的女子,得到过无数夸赞和荣誉,但终究只是少数,在世人眼中都不过尔尔,谈论起来时也只会落脚在她的婚姻感情上,觉得无法与男子相较,觉得是时无英雄,使女子成名的悲哀。
“那你还敢说!”俞逖也顾不得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因为他此时也有些气。
他站起身,犹如困兽一般的在祝春时眼前转来转去,徘徊不定。
末了,只能看着祝春时,严肃道:“这些话和我说也就是了,不准让其他人也听见,知不知道?”
即便已经做好准备,也是这段时间以来俞逖的种种表现给了祝春时信心,才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心置腹。然而当真的看见他的反应,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感慨和惊讶。
“好。”她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俞逖虽说仍旧有些不放心,但眼下也没其他的好方法,若是像她话里那样拘束她在后宅,就显得自己很不是东西,毕竟心上人刚夸过就出尔反尔,未免过于下乘。
况且早在来到远安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祝春时不是笼中鸟,而是天上鹰。
因此听见这些话,他心里震惊有,但更多的却是尘埃落地的踏实感。
“所以上午是不是很生气?”俞逖走到祝春时面前,抬手抚平她皱起来的眉梢,“发现她们居然还在偷偷补贴家里人的时候。”
“有一点,但是过后就想通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不能要求别人也必须跟着我的想法来。”祝春时笑了笑,眉眼之中果然不见一丝阴霾。
“就像县学,六哥也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是进士之才,不是吗?”
提到这里,俞逖便有些头疼,他想了想方才和寇明旭谈及县学那边递来的消息,一时之间即便心里依旧不如何赞同祝春时前面的话,也只能点点头。
“从前蔡泰在的时候,他们没地方读书,只能要么待在家里,要么找个私塾进学,看起来还行。如今换了我来,许是觉得安生日子过多了,所以容易有小心思。”
祝春时含笑,拉他坐下,一面重新拿笔,一面道:“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不过要是他们真的觉得六哥好欺负,估计就想错了。”
俞逖重新开办县学的时候是打了自己进士的名头出去的,如今县城里举人只有四五个,秀才也不多,更多的只能算是童生,他的进士出身拿到这里来,无异于大材小用。
但也正是由于这个名头,才能吸引更多有才华的学生来,毕竟能有个现成的走到了殿试的县令,而且这个县令年纪比他们中的很多人还要小,又有家世背景,简直就是在给他们的科举之路装上指路明灯。
“哼。”俞逖冷笑,“还有人送了重礼想来县衙拜见,被我拒了。”
祝春时轻嗯了声,这时候县学刚开始没多久,若说学子有多少进益那是没有的,县试府试的选拔也要等到明年二月,远远不到能上门来找他指点请教的时候。何况俞逖和她一样,每旬在县学是有开课讲学的,有什么话那时就能说,何必特地送礼到县衙来。
司马昭之心,不说路人皆知,也是昭然若揭了。
“牢里的那两位,你今天借口高热不审理,是接下来有了主意?”祝春时不免想到这里。
“那个愫......姑娘被安排去了万大牢房的隔壁,打算看看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交流。”俞逖也不瞒她,“至于怜姑娘,安排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晚上好给她们下点药,看能不能逼出什么来。”
说到这个,俞逖在心底忍了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说出来,“这是什么称呼,不伦不类的,不带姓不带序齿。”
祝春时挑眉,合上册子,起身放回架子上。
“派去宜都县的人快则要两三天才能返回,先拖个几日,等他们回来了再做决定。就算身份没什么问题,凭她们暗害朝廷命官这件事,也足够万家喝一壶了。”
“万大能侵占土地却不当回事,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若是后面真查不出来万家其他大罪,就先发落了他吧,也好给百姓一个公道,也算是杀鸡儆猴。”祝春时摇了摇头。
俞逖也是如此打算,周家的案子暂且找不到更多的证据,要是因此耽搁万大,也只怕夜长梦多,不如早早了结,后面再暗中侦查。
将事情讨论完,各自有了主意,俞逖才有闲心去观察祝春时的脸色,已经看不出昨夜冷面的模样,他心里也不由得逐渐平和下来。
祝春时扫了他两眼,也不说话,起身往屏风外走去,正逢巧莺圆荷送晚膳来,两人瞧着屋里气氛和睦,两位主子神态也如常,忙笑盈盈的上前来伺候。
一直安生到第二日的寅正时分,廊下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门被叩响,平明慌乱的声音传进来。
“爷,牢里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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