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时的话实在是太过锋利,无异于将蓝衣男子的脸皮放在地上踩,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他即便是想动手也做不到,只能在对面火冒三丈怒目而视。
然而祝春时却不放过他,仍旧带着几分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和身后的阿芙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夫子?”阿芙不明所以,乖乖站到她身边。
“的确需要去县衙报案。”祝春时拍了拍阿芙肩膀,“只是不是你去,而是我们去,你没有任何证据,凭空指责她偷东西,未免荒谬,我们也想去县衙看看这事究竟谁对谁错!”
见祝春时话说得坚决,那男子才有些慌了起来,神色都不似方才那般肯定,强撑着道:“你才是荒谬,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也值得去县衙打扰官府的人?县衙每日事情繁多,只怕你还没看见县太爷就被赶出来了。”
“能不能看见县太爷那是县衙的规矩,但要不要一个公道却是我们的事。”祝春时反唇相讥,“你方才不是还想带着她去县衙讲理吗,这会儿如你的愿怎么又推三阻四不去了,是觉得自己没道理露怯了?”
说罢,她看着阿芙语重心长的道:“你以后可要记住,认字读书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拿出来炫耀的,更不能仗着自己比别人厉害就欺负人,也不能欺负人了不知道错,嘴再硬有什么用,那才叫丢脸呢,不仅丢自家的,也丢你几个夫子的。”
阿芙看了眼蓝衣男子,捂着嘴笑,连连点头。
围在周边的谁没听见这两句话,谁不知道她是在嘲讽男子,一时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这姑娘实在是能言善辩。
“哦,忘了问一句,”祝春时笑眯眯的道,“不知道你是哪位大儒先生教出来的弟子,也让我瞻仰瞻仰,看是什么样的大才会教出这等看不起女子、满嘴污秽之言的读书人,否则日后过路不相识岂不是罪过?”
这下不需要男子张嘴说完,围观百姓里就有知道的,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
“他是沧柳书院何举人的弟子!”
乍一听见沧柳书院几个字,祝春时便挑了眉,自从上回俞逖带着寇明旭去沧柳书院申饬了一番,又有重启县学,她就没再关注过这家书院的情形,只当那边看着有县学在,也该上点心仔细钻研学业了,没成想还是老一套的模样。
至于那位何举人,她倒是不曾注意过,前几次的宴会大多和万家有关,宴上多是富商家的太太,少有读书人。便是俞逖抽空参加过两次这边读书人的聚会,她也没跟去,因此只知道有那么几个举人在书院里教学,有的还被俞逖请到了县学,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
“原本是举人老爷的弟子,那不知这位又得了什么功名,敢当街大言不惭?”
蓝衣男子看了眼人群,又看向祝春时,打是打不得,说也说不过,只能丢下句妇人之见,便要转身离开。
“他还未取得功名。”人群中突然来了句,“江兄,怎么这就要走了?”
男子在小厮的护送下刚走出两步,就听见有人叫他,他举目四望,这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的,根本不知道谁在人群中搭话。
他看不见人,自然也没办法放话,又见对面来势汹汹,只能掩面逃离。
“夫子好厉害!”阿芙见状高兴得跳了起来,双手不住地拍掌。
洪青黛也走上前来笑道:“的确好厉害,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这般生气。”
“别说是洪大夫您了,我跟在姑娘身边也快将近一年了,这才头一回瞧见。”绿浓退了半步笑道。
祝春时满不在乎的摸了摸阿芙头顶,“这有什么?我平日里也没什么值得动气的地方,实在是对方言行过于无耻,满口秽语,又欺负小姑娘,不给他个教训心里气不过。”
洪青黛扫了眼周围百姓,悄悄拉了下祝春时的衣袖,示意她边走边说。
祝春时颔首,牵着汤梅和阿芙离开。
周围原本还有想上去搭话的书生,他们平日里在书院也是受过江文畅嘲讽轻视的,如今能看见他被一个姑娘给说得哑口无言,虽不是自己的本事,但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看见一行人离开,他们中有的人还准备追两步,但刚跑出去就被拦住了。
“你知道那是谁吗,就敢追过去拦人?”
“唉!”书生眼见追不着人,不免垂头叹气,听见这句话后猛地抬头,还来不及发火,便惊喜道:“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拦住人的正是寇明旭,他今日休沐,原本是打算过来买药,但刚出药铺就瞧见祝春时的身影,听周围人说是对面蛮横无理的时候他还纳闷,究竟谁这么不长眼惹了这位夫人,但转眼间就扫见昔日的同窗,这就毫无疑问了。
但他是知道这些人极会诡辩的,原本打算留下来帮个忙,但不想还不等他出面,江文畅就已经落荒而逃了,他毫无用武之地。
“听你的话,你是认识刚才那位姑娘,不知道是谁家的?”书生见他没回到,又瞧见了他手中的药包,想起他家的情况,也就体贴的转移了话题。
寇明旭看了他一眼,看在从前大家关系还过得去的份上,提了个醒:“什么姑娘,你没看见那分明是位夫人吗?”
“啊对,夫人,你怎么认识那位夫人的?”
寇明旭拿着手里的药包拍了下他肩膀,“你只需要想想我现在在哪里,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认识了。”
几个书生一回想,简直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是说……”
寇明旭点了点头,也有些难以理解,“虽说读书要紧,但你们好歹也要关注下县里的事情吧?前段时间,县学重启闹得轰轰烈烈的,难道就没听见县令夫人也办了个女学,叫明德书院吗?”
几个书生一挠头,互相看了两眼,指着自己的脸让寇明旭看清楚,“你瞧瞧,我们几个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就因为开了县学,上回你还带着俞县令往书院走了一回,让几位夫子都很是不满,觉得落了面子,打算在明年的县试上一雪前耻,因此最近对我们很是严厉。”
“对啊,”旁边的附和,“最近万家不是倒了吗?书院里又少了一大笔银子,有几位夫子还很是不满,连着批评俞县令好几天了。要我说就是日子太安稳了,前两年蔡泰在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斗志昂扬。”
蔡泰和俞县令,但凡有眼睛的就知道应该选择谁。至少俞县令来了,他们不仅不用担心衙役的欺压,也不用害怕县令哪天发疯随意折辱人,而且听说这位还是进士出身,那就更好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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