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罢了,将来是做正头娘子还是心眼不正做人妾室都是自己的命。”
姜杨见状,急忙又给她斟茶,“你也别急,她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如今又走了后面即便有什么事也和我们没什么干系,姑娘不会怪你的。”
封淑芸冷笑,“姑娘自然不会怪我,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来铺子上的吗?只是她眼皮子浅,看人家过好日子就以为自己也能行。”
这事姜杨知道时也疑惑,趁着这功夫索性问了出来,“按理说那瑞彩本就是犯了事的,姑娘不将她仔细处理了还送出来做什么?”
封淑芸瞥他一眼,把他新倒的茶水喝了,喉咙里舒服了点,才慢悠悠道:“让你平时少去听那些说书的故事,你觉得姑娘怎么处置她比较好?打发做扫洒丫鬟,还是到别的院子里去做事,亦或者打一顿板子找人牙子卖出去,发落到庄子上去?”
“不行吗?”
“怎么行?她既然已经露了心思,那就决计是不能继续留在府中的,她是姑爷亲娘那边派来的,那就是姑娘的亲婆母,担的就是这个任务,打发她做了扫洒丫鬟她就不做了?日后就不能继续想法子了?再者说,已经有了嫌隙的丫鬟你还留在身边用,是不是活腻歪了?”封淑芸原本也没想过这些,还是瑞彩到了这里后她逐渐琢磨出来的,有了二心的丫头谁敢继续用,便是皇帝也要怕宫女勒脖子。
“若是打发到其他院子里倒是使得,但是谁敢保证她歇了心思,谁又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从姑娘院子里出去的,日后做了什么孽脏水全往姑娘头上泼。”
姜汤若有所思,“所以只能打发得远远的?”
“其实还有个法子,那就是将她赶紧配人,像她这般精心调教的丫鬟,府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封淑芸说着就将手一摊,“可惜姑娘觉着花骨朵一般的人,随意配人真就是落在泥地里糟蹋了,狠不下这个心来。”
“至于打板子灌哑药随意发卖,你见过京城里几个高门这么做?今日做了,明日只怕流言就满天飞了,都是做官的谁家没几个眼线互相盯着?”封淑芸提壶给自己倒茶,“别管那些朝廷律法管不管用,但人家摆在那儿,那就说明凡事明面上得跟着规矩来,自创的规矩在朝廷法度面前可没辙。”
“怪道呢,我说那丫头做了这么大错事,姑娘还给她恩典。”姜杨琢磨过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既然留在府里不成,也不能随意打骂被人捉了把柄,发卖也总是在这些当官的府中来回折腾,那不如交给你,没人挑起事端来还好,有人挑起来了拿出去一说,谁不得夸咱们姑娘宅心仁厚。”
封淑芸轻了下嗓子,嗯哼两声,“瑞彩那丫头在府里过惯了好日子,哪里知道外面求生的艰难,她又心比天高,若是改好了,日后不说什么富贵,至少有姑娘在背后,好歹也能安稳;若是照旧,喏像现在这样,日后如何全凭造化,出府这么久又得了身契,日后她嘴里要是不尽不实的说什么,谁会相信。”
“很是很是。”姜杨连连点头,“便是有人愿意相信也不敢,咱们姑娘对她多好啊,就这样还能出卖,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封淑芸撇嘴,“我想起来了,之前不是九皇子新纳的夫人过来了两回吗?每回她们都要说说话,想必就是这,引得她心思动了,不然前面都好好的,怎么大年下的做这一出。”
她说着就又气了起来,扯着帕子道:“我还纳闷呢,京城里那么多胭脂铺子不去,怎么每回都到咱们这里来,原是有其他主意,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你赶紧去找个书生来,我要给姑娘写信,让她有个警醒。”
姜杨尚且还在琢磨这些事,就被封淑芸在手臂上一推,他诶了声,就势起身跑了出去,连披风都没穿。
九皇子府薜萝院,这是一间二进的跨院,入院中便见奇珍异草遍地,分明是冬日严寒,但廊下依旧放着数十盆花草,映着雕梁画栋的屋宇,将之衬得如同世外桃源。
屋内冯燕如拿着新买来的口脂,指腹轻沾,又一点点抹在唇瓣上。
松雪看着眼前和半年前判若两人的姑娘,一时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不解,许是想多了面上就带出来些许。
冯燕如从匣中挑了支金簪,转手递给松雪,却见她半晌没接,抬头瞥了眼,“在想什么?”
松雪被她叫回神,心下一惊,“姑娘恕罪,奴婢方才——”
冯燕如又瞥她一眼,将人要跪下请罪的动作止住,随即将金簪塞她手里,松雪会过意来,忙将之插在堆云砌月的发髻里,却又听得人发问,“方才在想什么?”
松雪看了眼铜镜,抿抿唇,“奴婢是在想瑞彩,姑娘为什么要?”
柳叶眉微微高挑,冯燕如轻笑,“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去那铺子多看了两回买了些胭脂罢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可她待得好好的,如今却——”松雪欲言又止,她是从小服侍冯燕如的,便是经历了那些劫难也没离开,如今入了九皇子后院,同样也是冯燕如的心腹,她只是看不懂自家姑娘的用意,瑞彩和她们从来没什么交集,姑娘为何要多次引诱得她动不该有的心思。
然而即便她什么都没说,冯燕如也看懂了她眼底的疑惑,轻轻哼笑了一声,“她要是真觉得自己待得好好的,就不会动这些心思,我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其他的你看我做过什么?”
冯燕如说着拿过一支缠丝宫花,从前这般好的东西她是不配拥有的,如今却也成了她这里最常见普通的东西,一箱子一箱子赏人都用不完。
“那位俞六奶奶、祝四姑娘,好歹也是帮过我的,我助她甩掉这个麻烦,不是很好吗?这叫什么……”冯燕如将那宫花簪在鬓上,抚着花蕊笑了笑,“这叫知恩图报。”
松雪无言,沉默了半晌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而她家姑娘已经施施然起身,笑靥如花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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