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们都别再追究这件事情了,都忘记吧。”
于池垂下眼眸,手犹豫起来,沉默半晌,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想过忘记这一切,但是我做不到。”
“追究当年的责任也没有意义了,人已经死了,再怎样都没有用了,我也想好好生活,不想活在过去了。”
“是吧。”郑锡林连忙附和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于池,放下吧。”
郑锡林蛊惑着于池,劝他放下匕首。
“我也时常在想,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不会想见到我这样。”于池拿着匕首的手松下来。“我没有理由再报复任何人了,我不想变成当年的你。”
“当年的我确实混蛋,但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郑锡林脸上又挂上假笑。“不要在乎这些了,好好活下去吧。”
于池低着头,看着地面,声音有一种释怀后的轻松。
“我不在乎了,让一切都过去吧。”
郑锡林脸上难掩欣喜之情,用力地点头。
于池的手垂到地上,匕首触碰到地面。
“骗你的。”
于池突然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举起匕首再次刺穿郑锡林那个被涅火伤到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郑锡林发出一声惨叫。
于池脸上没有一点往日的温柔和蔼,只剩下浓烈的恨意,他一刀划过郑锡林的肩膀,上面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没有停下,而是照着自己肩膀上的疤痕,一刀一刀复刻在了郑锡林的肩膀上。
郑锡林想要反抗,但是于池抓住他的头发就往巴士废墟上一磕,郑锡林的意识都涣散了。
“去死吧...”
于池的笑容诡异恐怖,如同食人恶魔一样阴森。
“去死吧!”
他复制完划痕,一刀刺在郑锡林的肩胛骨处,喷溅而出的血水混着汗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滑落。
“啊!”郑锡林已经没有力气大喊,嗓子里被血沫堵住了。
于池又转换角度,一刀刺在他的腹部,两人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地上汇聚了一滩血水。
郑锡林睁大眼睛盯着于池,嘴巴一张一合。
“去死吧。”于池握住刀把,左手上的附魔戒指突然燃起火焰,他一刀刺穿郑锡林的喉咙,霎时间火势就蔓延到了郑锡林身上。
那句话是:
我永远也不会放过你。
郑锡林睁着眼睛,头歪了下去,心脏停止了跳动,整个人变成了一具焦尸。
纠缠了十余年的仇敌,就这么被杀死了。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冤魂得到安息。
终于,杀了他了。
那个在梦魇中倒下无数次的身影,可以沉睡了吗?
这些,都结束了吗?
于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站起身,脸上却没有一丝手刃仇敌后的轻松,反而是一种迷茫与无助。
匕首掉在地上,掉在满是血的地面。
他神色复杂地转过身,慢慢朝着涅火走去。
本来身上充满人血的一个人向自己走过来,涅火应该后退躲开的,但是这次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于池步步沉重,停在了涅火面前。
涅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在恨的人终于死了以后,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再存在的理由了。
涅火张开手臂。
于池抱住涅火,身体不断发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无声地抽泣。
涅火学着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后背,以表安慰。
这样被人哄着的时候很少,所以涅火记得很牢。
涅火的怀抱总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好像只要在她怀里,天塌下来都有涅火接着,不会伤到怀里的人分毫。
于池身上的血很粘,血腥味也很难闻,但是涅火这次没有嫌弃他。
于池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疼吗?”涅火轻轻捂住于池肩膀上有疤的位置。
“疼。”于池的眼泪刚开始是温热的,后来慢慢流下就变成了凉的。“好疼。”
不痛不痒的过了这么多年,没有人问起的深夜明明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但是一旦有人问起,他才猛然发觉,这些伤疤是这么的疼。
肝肠寸断,彻夜难眠。
涅火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她也不会说,没有人教过她,也没有人对她说过多少安慰的话语。
“我没事了。”于池直起身,擦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声音却还是哽咽的。
涅火看了看于池的伤势,确实好多了,就拉着于池回到了车上。
车上的小玉看到两人上来以后,赶紧往后面躲,她当初挡在涅火之前上车的时候怎么就没猜到她不是什么善茬。
于池靠在涅火的肩膀上,一直都没有说话,特别安静。
涅火微微偏头,于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是却没有抬头,眼神里都是无助。
这个样子太可怜了。
涅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
她偶然看向窗外,却突然看到一团被揉的白纸躺在路面上。
车没有停下来,还在往前开着。
涅火突然一僵,想起来自己刚开始上车的时候为了能和疯帽子对话而买的白纸,后来气的直接扔到了窗外。
现在想起来,连褶皱都一模一样。
“不对。”涅火坐直身子。
于池也把头抬了起来,眼神涣散地看着涅火。
涅火站起身,走到了行程牌那里,她踮起脚,轻轻抚过上面,却感觉到了凸起。
她抓住终点站的边缘,用力一扯。
车里的三个人都同时愣住了。
终点站被人贴上了新生的标签,但是真正的终点站是...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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