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看得心酸,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爱吃的话,以后爷还给你买。”
虽然二筒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家里穷,爷爷没钱,黄桃罐头这种金贵的东西,一年也吃不上一次。
但他却无比满足,因为这份爱。
此时此刻,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来自长辈的宠爱。
……
听到这儿,三筒嗤笑了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包中华,抽了根正打算按在嘴上,突然想起二筒说的森林秋季防火,迟疑片刻又将烟卷夹到耳朵上:
“原来那黄桃让你吃了,我说怎么少了一块呢?”
“爷说,剩下的你第二天要带着……”
二筒记得,三筒就是那天走失的。
如果这只是一个偶发事件,爷爷又怎么会让他带那么多好吃的?
此时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串联,他才觉得不是很对劲儿,后背不由一阵发凉。
难道真如三筒所说,爷爷盘算好了要卖掉他?
“是,我还挺高兴,一大早背着包袱就出发了。”
聊了一会儿,三筒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激愤了,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那天正好是庆余大集,他给了五十块钱,说是要照顾你和爸走不开,让我去买米买肉买菜回来。”
头一次怀揣“巨资”,三筒就像个骄傲的大富翁,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他一路蹦跳着,很快就下了山,来到庆余河套。
大集上已经人头攒动,各种小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简直让人看花了眼。
家里总有这样那样的变故,三筒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如此轻松热闹的氛围了。
他将包袱护在胸口,径直往米面粮油副食那边去。
各种香喷喷的炸货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三筒使劲忍着,打算完成任务后,如有剩余的钱,再买几个油饼,让爷爷爸爸弟弟都尝尝。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路边的诱惑一个接一个,有几次他都停下脚步,想先尝尝味道。
幸好带了一包吃的。
他拿出黄桃罐头,桃肉是舍不得吃的,抿了一口糖水,试图将不安分的馋虫压下去。
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布满口腔,味蕾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三筒有些小得意,看,自己还是有办法的。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凑了过来,直愣愣地问了一句:“你是三筒吗?”
见对方是生面孔,三筒有些警惕,他将黄桃罐头仔细收好,又抓紧了胸口的包袱:
“你是谁?”
“我付六啊,不认识了?”
男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三筒没想起来谁是付六,不过出于礼貌,他“哦”了一声。
付六抓耳挠腮一脸急色:“你咋还在这闲逛呢,你家出事了!”
三筒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住他:“出什么事了?”
“你爷从山上滚下来,摔得头破血流,让人送县医院去了!”
付六连比划带说,比死了亲爹还着急。
三筒一下子吓傻了,抬腿就要往家跑,却被付六一把拉住:“错了,你爷去县医院了。”
他稍稍反应了下,转头又要往县城的方向奔。
“好几十公里呢!你这两条腿,啥时候能跑到?”
付六拉着他就往河套外面走,
“正好我开了车,送你过去。”
三筒只觉得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胸腔像是要炸了一般,脑袋嗡嗡作响。
他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砸懵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像木偶一样,上了付六的三手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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