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中的光逐渐消失,就像没了电的机器人一样,最后消失了那瞳孔中的光彩,暗淡下去,只有那怒火像宝石般仍旧在他的脸上怒目圆瞪着夏龙。
夏龙听到脑中的拉德苏朱在哭。
夏龙的痛苦嘶吼停下来,他抬头呻吟着,那呻吟在舞台上会让台下的观众也不寒而粟。
缓了好几秒钟,双手摇摇颤颤的抓住自己腹部的那只手,开始拔出来,动一下,他就几乎感觉到昏晕般的痛感,他停住了,然后一口气拔出来。
在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中,手臂拔出来,腹部的血液如同泉水般咕嘟咕嘟的冒出来,迅速流满了地板,像是展开的血地毯。
夏龙一巴掌推开了眼前的亚波人的尸体,他的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上半身朝前倒下,所幸用手撑住而趴在地板上,才没一头倒入血池中。
手掌膝盖都接触到黏糊糊的血液,感到视线开始变得全黑,什么也看不到,脑袋浑浑噩噩的无法思考,像是个磕了药的瞎子一样,腹部的疼痛让他在昏迷与清醒之间左右徘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在潜意识中 ,寒冷又高热的夏龙,甚至对于拉德苏朱歇斯底里的诅咒,认同了其正确性。
他摇摇颤颤的把手贴在腹部的巨大伤口,几乎在迟钝了两秒后,黑雾才慢吞吞地从手中出现,像是蜗牛一样贴住了伤口,并在贴住之后进入身体内部,开始进行修补。
哪怕第一时间止住伤口,体内流出的血也不会回来,这个时候身为人类的本质还是拖累了他。
夏龙明白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没办法思考,但他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上,甚至没有顾上拉德苏朱是怎么做到的影响他。
但也托这个福 ,连痛觉都仿佛远去了,现在还在他在脑中死死盘踞着的想法就是——女孩怎么样,超兽怎么样。
夏龙动了起来,视线中的黑暗还没有恢复,仿佛有大钟在脑袋中左右晃一样。
他在黑暗的世界中用直觉四肢并用爬行起来,缓缓的,像是蜗牛一样爬着,在身体下如同蜗牛分泌粘液一样流出出大量的血液,他必须回到一开始的位置才能脱离这个局部绝对空间。
死亡的世界离他如此之近,爬着动起来,带着血迹一路爬到了走廊,这个时候他勉强能分辨出颜色了,但都泛着黑蒙蒙,死神似乎就在静静等待他的生命落入死者的世界。
好像他的生命已经在冥河的滩头。
他用右手的食指点了点地板两下,在拉德苏朱发狂般的诅咒中,不自知的用近乎蚊虫般的低声呢喃道;“回去。”
... ...
在大雨滂沱的调布市,雨滴敲打着病房的窗户,在洁白病床上的女孩的手指似乎动了了一下,而雨幕也仿佛被风吹动着,不打向姑娘的窗户,而是朝着另一面斜雨飞落。
父亲终于满身湿透的到了医院,他手上还拿着手机,进入玻璃门碎掉的医院一句话都没说喘着粗气大步踏向楼梯,前台换了一个的护士认识他,惊讶的问他做什么,他大喊着:“见我女儿”之后头也不回的跑上去。
他想要先去记子的病房,但却大吃一惊,在四楼的走廊,记子的病房不远处地板上,有一个明显看起来是重伤患者的人,似乎肚子受了重伤,身上全是血,趴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是作为人的本能判断让他下意识的明白这家伙如果不抢救恐怕非死不可,他顾不上其他,大吼道;“医生,医生在哪里!”
他在楼梯口朝下面大喊,一会儿真喊上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中年医生,当看见夏龙的时候,他神色大变,上前碰了碰夏龙的身体,然后马不停蹄的也回到楼梯口,用全医院都能听到的声音;“强心针,给我马上拿强心针来!!”
父亲看到医生来了总算缓下了心来,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帮不了什么忙,这时候女儿登上了他心中的的第一,他来到女儿的病房,一把拉开门走进去。
走进去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的女儿,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恍若世界末日都不会醒来的女儿,这种事实一瞬间击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几乎忍不住瘫倒在地。
然后他视野的边缘就很自然的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主治医师在墙角沉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像被谁打晕了。
他楞了一下,几乎呆了两秒,大脑在尝试解决这些离奇的事情,包括走廊中躺着的重伤患者与在女儿墙角昏迷的主治医师,还有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女儿。
然后他却突然露出苦笑,外面闪电不时作响,雨声哗哗,明明是白天天色却暗不见日,他喃喃自语道;“算了,反正已经世界末日了。”
他从墙边拿了椅子,来到女儿床边,他看到了那只贴在女儿耳边的电话,他忍不住想笑,伸手拿走了那只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柜台上。
坐下后,用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擦了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裤子也是湿透的,所以把手在地上用力擦了下,然后又在病床垂下来的褥子使劲擦了一下,这才双手轻轻握住女儿的一只手。
他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温柔的看着女儿。
雨声熙熙,外面的天空好像永远不会放晴。
... ...
“不行啊,奥特信号根本发不出去!”
被狠狠的在空中打飞,北斗觉得自己仿佛要吐出血来,身体的痛楚是如此明显,让他有胸骨断裂般的痛楚,他看着自己第三次放出的奥特信号,终于忍不住了,在脑中大发飙,朝着那个似乎不会回应的巨人喊道;
“你是在骗人吗,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人来同意的!不能直接用断头刀吗?!”
“北斗......”
根据巨人传来的思绪,那个招式似乎是禁术,使用之前需要征求光之国的同意。然而眼下奥特信号根本无法脱离地球引力场。
发出的信号,全部都失败了。
脑中安静了三秒钟,三秒钟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斩钉截铁的在脑中,如此清晰,仿佛朝着北斗和南夕子喊道;
“站起来,射击,砍!”
“好,就等你这句话!”
红灯已经是拼命的闪烁,即便在太阳的照射下,与那只超兽的战斗也让北斗和南夕子已经快没有战斗的能量了,因此这是最后一击,不成功就成仁,如果不成功,那么北斗与南夕子都要死。
“艾斯——断头刀!”
双手大挥聚集能量,形成锯齿状的光轮然后猛地朝前甩出。
艾德得斯哀嚎一声,等到断头刀都飞了一半距离才猛地朝身后飞翔,这次他的飞行速度在瞬时就突破马赫,然而那却像回光返照,在刺耳的的音爆与音爆云中,分成三分的光轮直接穿过了音爆云,撕开云朵的裂缝毫不停歇的朝艾德得斯飞去。
即便艾德得斯如何拐弯与加速急停转向都无法躲避,紧紧咬住并意图切割,最后艾德得斯的头颅,腹部,双腿都被切割,而在光轮飞出去的一瞬间,刚刚离开艾德得斯身体的一瞬间,正在向地下坠落的艾斯手一挥,在念力的作用下断头刀发生爆炸,被切割成三块的艾德得斯沐浴在了如同太阳温度的爆炸中。
高空与摩擦摧残着光之战士,在坠落的巨人眼中,那个爆炸尤其璀璨与美妙,在空中的那个爆炸如果是在夜晚出现,恐怕能把天空染成白昼,即便是现在,也仍旧拥有迫人的压力。
狂风刮着艾斯,巨人连动一根手指都很疲累,北斗喘息着问南夕子。
“结束了......终于赢了吗?”
“赢了,北斗。”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们要如何安全降落了。”
南夕子无奈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也相当疲累;
“至少是在穿透乌云之前吧,不能让人看见艾斯的这副模样的呢。”
“哈哈...是啊......”
光之巨人掉入了乌云中,仿佛掉入海中那样激起了涟漪。
... ...
雷电消失,大雨慢慢变小,眨眼间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丝阳光穿透破开的云雾照射进来,握着女儿手的父亲感受到那一丝阳光,抬起头来,不禁哑然,窗户外天空上的云朵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阳光四散下来,在金色的碎光中,七彩的彩虹在天边出现,美的如同是梦幻。
“天......放晴了。”
“爸......”
父亲大吃一惊的低下头,看见女儿竟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忍不住滴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了女儿的手上。
“......?怎么...了......爸爸。”
“什么...什么也没有......”
父亲双手像握住某种精致脆弱的水晶艺术品一样不敢用力,眼泪却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打在女儿的手上,流过他的脸颊,从下巴打在他自己的裤子上,他把女儿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哭着的最灿烂的笑容。
“欢迎回来,记子。”
女儿似乎有些迟钝,她楞了一下,才露出了一个像小花般的笑容,稀薄的像晨光,却如此真实。
“我回来了,爸爸。”
病房的哭声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响起。
给夏龙打了三针强心针的主治医师亲自抬着他的病床下楼,因为这时候医院几乎没有多少人,所以他甚至没大声说什么请让开,请让开,而是不停的对夏龙说坚持住,挺住。
就在这样的医生中,一个人突然挡在了他的前面,医生发现这个人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他抬起头大声的准备说“请让开”,却突然声音卡住,他看到了一个眼神,一个仿佛邪恶黑暗的不像人类的眼神,其中不蕴含任何感情,就连玻璃工艺品的眼珠都比它都有感情的多。
湿掉的黑发在额头贴着,那个男人高高的挡住了他,全身都湿透了,雨水一滴一滴朝下滴落。
男人以高高在上的恶毒视角看着他,然后看向身后的病人,眼神发生了变化,他无视了主治医师,动作轻柔的抱起了那个病人。
主治医师本想大声谴责他,却发现自己身体在发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动作,和自己一起的那个医院职工也完全没能做出来举动。
他们就那样看着男人温柔的抱起重伤患者,然后背着他,慢慢的离开,距离仿佛折叠了一样,快速的走了出去。
主治医师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声音已经被胶状物黏在了喉咙中。
恍惚之间,主治医师看见了那个男人与一个有囊肿,有触手的怪物身影重合,怪物背着那个重伤患者,动作轻柔的离开。
所谓的生命,活着本身就意味着走向死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矛盾,接触死亡的人才会更加容易珍惜活着的时光,但生命也很痛苦,有时候活着本身就很艰难,要用尽全力,因此能豁出生命去做一件事情。
但是,如何衡量生命的价值,如何衡量敌我双方的价值,如何衡量文明的价值,如何衡量是否痛苦也该延续下去的正确性,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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