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召,待内侍一出来,便知这事儿已经得了个结果,立即进了殿中听旨。
裕丰帝淡淡道:“吴悠之听令,秘密收押石崇在郡眷属,速召石崇回郡。”
吴悠之俯首一拜:“臣领命。”
“章环,限你五日之内,重查十九年西郊密林,无面尸身一案。”
章环俯首一拜:“臣领命。”
“薛清,你协同都察院,在一个月内理清此案所涉官员,不得有任何疏漏,若证据确凿,当即杖杀。”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薛清俯首一拜,语气微颤:“臣……臣领命。”
说罢,他又轻轻将视线挪回谢行湛处:“谢卿,你先下去领罚罢。”
谢行湛伏地一拜,缓缓起身,退出大殿。
“薛清留下,其余人退罢。”
二人拱手领命,退出大殿。
裕丰帝站起身,忽觉疲惫,又是好一阵头晕目眩,竟是退了两步,又坐回了龙椅:
“薛清,你率北城兵马司,将胡广平,姜流,北郡第七营司五百人众,以乌山流匪之名秘密处决,切勿走漏了风声。”
“臣领命。”说罢,退出大殿。
宋允重一怔,急急道:“父皇!此行不妥,他们都是天爻谷一案的有功之士!”
裕丰帝暴怒一喝:“放肆!”
宋允重望了宋溪舟一眼,双膝跪地,眼眶泛红,似有不忿:
“无论是天爻谷一案,还是迦蓝祭塔,父皇明知背后是大哥身侧有人捣鬼,却次次纵容,反要杀了那些受了委屈的百姓!”
裕丰帝气急交加,满面青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往日朕见你少言寡语,倒以为你是个温和的性子,今日一看,满嘴仁义道德,却是个目无君父,只会惺惺作态的孽子!”
这话说的极重,宋允重愣怔怔的瞧着贬低自己的父亲,心下一凉,眸底蓄满泪水:
“父皇是这样看儿臣的吗?”
裕丰帝冷冷一拂袖袍,沉声一喝:“还不退下!”
宋允重覆下眼睫,滚烫的泪珠缓缓从眼眶中滴落:“是。”
他缓缓阖目,站起身,也往殿外走去。
他以为陛下同意彻查这桩冤案,是怜五万将士有冤,怜陆家有冤。
可他错了。
多年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君主,习惯了一言定人生死。
他所忧心的,从来就只有他的爱子,会不会因这五百余人的口舌相传,将天爻谷一案的实情传了出去,遭人非议。
宋兰亭顿了顿,心底发虚,嚅嗫半晌,试探着问:
“父皇,待今夜陆女过了门,就该去尚宫局当差了吧?”
裕丰帝朝他摆了摆手:“你替朕好好送她出嫁,下去吧。”
终究是亲疏不同,有人因此殒命,有人却因帝王心怀对故友的愧疚,选择不再追究。
宋兰亭欢欢喜喜的谢了恩,速速赶回王府了。
谢行湛虽被拉到了西华门前,行了三十廷杖。
廷杖这事,与大理寺的“杀威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只是比起大理寺,内宫之中的廷杖又要多些门道。
大理寺无论轻重,其目的是威吓要犯,几乎灭顶的痛楚是必然的,只是这一棍下去,究竟是皮开肉绽,脏腑移位,还是蜻蜓点水,只叫他痛上一痛。
宫里的说法,那可就多了好些花花肠子了。
陛下的脾气,好似变幻的天儿,今儿个要罚这个,明儿个又要罚那个。
偏心里又舍不得,碍于情面,说了三十棍,就是三十棍,一棍也少不得!
可有时怎么个打法,是‘头重脚轻’还是‘头轻脚重’,也要看陛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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