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为谋此局,竟自甘堕落,以身为棋,只为骗取她为你所用。”
聘单虽丰,人却寥寥,陆氏女虽受陛下看重,可嫁的却是一介阉人,是叫戚家掉了面子的。
是以,太后只是赏赐了两箱妆奁,便不发一言了。
安王府的仆从,一早便将人,从揽月阁送去了安王府。
陆温的小轿落地安王府时,一路幽静。
侍女将陆温引入他的卧房,而他的寝房内,端端正正的摆了一张梳妆的桌台,立了一副皎皎生光的圆镜。
后面是衣架,架子上摆了一件新娘子的暗金织线的红绸底锻喜服,织出繁密细碎的雁雀图案,款式只是绣坊最常见的款式。
雁是忠贞之鸟。
一个阉人,一个罪妓,是当时社会最低等的职业,是不能张扬的,她都明白。
妆台上放了一对点翠琉璃嵌金步摇,一对珊瑚玉珠耳坠,各色妆粉。
陆温心下一酸,走到妆台前,拿起妆粉。
而后走进来五六个丫鬟,一个中年仆妇,最前头的那位丫鬟,手里捧着一个嵌了明珠的木盒:
“姑娘,奴婢替您梳妆。”
陆温侧过头去瞧了瞧,见是个机敏灵秀的小姑娘,不由笑了笑,问她:
“殿中在宫中如何了,议完事了么?”
那人恭顺道:“殿下今日大约不回来了,今日是上元佳节,今夜陛下大摆宴席,宴请群臣呢。”
陆温褪下手中玉镯,袖袍一掩,递给那丫头:
“殿下最爱喝锦鸡煲汤,你吩咐厨房做了,送到宫里去。”
那丫头顿时眉开眼笑:“是,奴婢这就去。”
五六奴婢簇着她,侍奉她褪去衣袍,穿上鲜亮的喜服。
陆温端坐镜前,那嬷嬷解了她的云髻,象牙梳子插进发中,一梳一梳,为她挽了一个新妇的云髻。
那中年仆妇握着象牙梳子,打趣道:“从王府出嫁,自来也没这个道理,姑娘遇见咱们主子,是顶好的福气。”
陆温眉间含羞带怯,言语酥软万分:“得三殿下爱重,是我之幸。”
今日是她的婚礼,哪怕不得铺张,妆容却是明艳万分的。
她钗环齐饰,红霞细粉,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亭亭百媚,容华桃李,灿若芙蓉。
仆妇见之,无不赞赞称之雍容华美,不可方物。
她已失家,兄长又非自由之身,不得现于人前,无人送她出嫁,只有徐颜昭来了安王府。
那日离憎楼围杀,她们并肩御敌,相互交付生死,往日的儿女情长,早已湮灭在那一刻的震撼。
她执了她的手,细细叮嘱了许多。
“你这一嫁,虽说面上难听了些,但我听说,那吴若海是个贪财的主儿,这西郊的宅子,都修了十几座了,你这嫁过去,能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好的。”
陆温眉头一蹙:“闲不得几日了,罪籍一削,便要去尚宫局任职了。”
“任什么职?”
“典记。”
徐颜昭啧啧了两声:“刚脱狼窝,又入虎口,你这命,天生就是要操劳的。”
陆温叹了口气:“可不是嘛。”
徐颜昭愣怔半晌,犹豫片刻,还是道:“这话,我早便想问了,你究竟喜欢的是谢大人,还是殿下?”
陆温先是一愣,旋即明了徐颜昭的意思:“我今日都要嫁人了,谁喜欢我,我喜欢谁,重要吗?”
她按住陆温的双手,目光清囧,好似一副恨不得剖开她的心,瞧上一眼才作罢的势头:
“重要,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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