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痛苦,而难以忍耐的,发出了轻微的痛吟。
凌迟之刑,一刀一刀,将身上的血肉剥成薄如蝉翼的肉片。
气不绝,刀不停。
陆衍怔怔的望着这场震惊朝野的血腥虐杀,他望着苍穹,飞鸟盘桓于顶。
而游荡在他耳边的,却只有外祖父昨日为他披袍时,那一句:
“北弥求旨和亲,万勿露怯。”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何,凶戾、荒唐至此。
宁愿将自己的亲舅舅剔骨剜肉,也要试他的真假。
他突然想起,那年,是裕丰二十年,七月七。
他身处狱中,醒来时,牢房内潮湿昏暗,自己双手双脚皆遭捆缚,难以动弹。
谢行湛静立良久,见他醒来,眉眼舒展:
“云涿,伤可好些?”
刑杖之痛,透彻心扉,疼的他满面煞白,鬓发散乱,冷汗浸湿血迹斑驳的衣衫。
汗水的味道、腥臭的血液,又或许是这牢房中粪便未清,多方掺杂在一处,简直要叫他翻江倒海的呕上一呕。
他喜净,喜洁,哪怕是行军途中,也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勉强坐起身,连咳数声才缓缓平复,下颌微抬:“谢大人怎么来了?”
谢行湛目光温和,示意狱丞将绳索解缚,备下食案,将一盒吉祥楼的糕点和一坛青梅饮置在桌上,勤恳为他斟了一杯酒,才道:
“我办的案子,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临死前,总要来探一探。”
陆衍大笑:“探一个将死之人,要么谋财,要么谋利,谢大人为谋为何物?”
谢行湛微微一笑:“我都要。”
陆衍抬手:“太贪了,给不了。”
谢行湛也笑:“还未听我说,怎么就知道给不了?”
虽身处困境,窘迫不堪,他仍面带笑意,气定神闲:
“我不与恶鬼做交易。”
谢行湛淡淡望了他一眼,起身向外走:
“一个被孝义所累的蠢人,连自己胞妹性命,也要假作高义,平白葬送了。”
陆衍一顿,眼睛一亮:“你有法子保阿云的性命?”
谢行湛冷笑一声:“现在,还愿不愿与我这恶鬼做交易?”
“洗耳恭听。”
他眉梢微挑,淡淡道:“我夜宴司放了数千鼹人入北弥,却未有一人进入权利核心,真正的军事机密,严如铁桶,难以企及。”
“我要你假意投敌,作我夜宴司外通寮的鼹人,终日行于暗夜,传输密报,无令永不得返。”
“好。”
“我会挖了你的腿骨,将你抛去荒野之地,待合适的时机,送你入北弥。”
“好。”
“未踏入北弥前,你只能痴,只能傻,只能终日浑噩,卑躬屈膝,等待时机。”
“好。”
谢行湛叹了口气:“你知道,做一个叛臣贼子,意味着什么吗?”
他答:“知道。”
“南凉的百姓,会辱骂你是叛国之贼,北弥的百姓,会永远质疑你的忠诚,你永远得不到两国百姓真心相待。”
“知道。”
“身处异地他乡,狼窝虎穴,没有人可以信任,任何人都可以杀了你。”
“知道。”
“北弥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会将你当作心怀不轨的暗谍,会欺你辱你,将你逼疯。”
“知道。”
谢行湛眉头一蹙:“答应的这么爽快?”
陆衍平静道:“只要阿云活下去,余下,我不关心,也不在意。”
谢行湛忽然勾唇一笑,一丝阴冷笑意启于唇瓣:“哪怕是真叛,也不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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