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上,抬起眼帘与他对视,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沉寂半晌之后,兰姻伸出颤抖的手,紧紧地扯住了阿蛮的衣角,她抬头望向阿蛮,眼中充满了哀求,“兰将军,我求你……”
短短六个字,从心底深处挤出来。
兰姻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如此卑微地匍匐在阿蛮的脚边,求他。
阿蛮冷漠地俯视着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他微微挪开脚步,试图摆脱兰姻的纠缠,“求我什么?”
兰姻苦笑一声,她本想求他拿出解药,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口:“兰将军,如果我身上的痛能化解你心里的恨,那我情愿继续痛着......我只求你,不要被恨意吞噬了自我。”
“一个骗子的怜悯,就是这天底下最伪善的东西。”阿蛮眼底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当年你就是用这种悲天悯人的话骗了我,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信你吗?”
她的心脏猛然一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利箭穿透,下意识说道:“你以前什么都听阿姐的,阿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为什么现在......你变了?”
阿蛮眸色暗沉,唇线紧绷,居高临下地说道:“为什么变了,你不清楚吗?今日我能成为上位者,正是拜你所赐。”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带一丝温度。
这一刻,兰姻终于明白,眼前的他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蛮了。
兰姻强忍着身体内肆虐的痛苦,卑微地拉着他的衣摆,说道:“兰将军,求你放下恨意,求你放过谢昭,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过去犯的错,好吗?”
阿蛮拂袖甩开了她,“痴人做梦。”
兰姻心中苦涩,继续劝道:“兰将军,你若行恶道,往后的日子必定会荆棘丛生。”
阿蛮神色一凛,忽然俯身捏住了兰姻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这世道本就是恶道,你跟我谈什么善道?”
兰姻被他用力禁锢住,说不出话来。
阿蛮狠厉地盯着兰姻,继续说道:“在这个世道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如今我不再是当年屈居于人下的奴隶,终于可以把当年所受的痛苦,加倍奉还给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兰姻悲戚地看着阿蛮,“难道成为强者,就可以肆意践踏弱者吗?”
阿蛮讥笑一声,“这个问题你应当去问谢昭,应当问问你自己,是你们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兰姻感受到阿蛮略带薄茧的手掌缓缓下移,扣住了她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她就可以回天界交差了。
事到如今,她再怎么弥补也无法挽回阿蛮的仁善和良知,他已经心存恶念,堕入了恶道。
渡劫......失败了。
想到这里,兰姻缓缓合上了眼睛。
下一秒,阿蛮却猛地收回手,将她往地上一推,“你就这么想死?可惜我不会让你这般痛快地死去,我要你也尝一尝,这些年我受过的剥肤之痛!”
兰姻无力反抗,摔倒在地。
她苦涩地睁开双目,只见阿蛮从桌上拿起一个木盒丢到了她的脚边。
木盒重重地落在地面上,盖子在瞬间碎裂开来。
兰姻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和一个药瓶。
“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杀了谢昭,解药归你;其二——”
阿蛮还未说完,兰姻就打断道:“我选其二。”
“……”阿蛮垂着眼眸,仿佛在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你不想知道其二是什么?”
兰姻摇了摇头,“我不愿杀人。”
话罢,她顿了顿,接续道:“过往种种皆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怨就怨我......放过谢昭,好不好?”
此话一出,阿蛮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一丝嫉妒,“原来谢昭在你心里这么重要,你居然愿意为了他承担这份罪?”
“我……”兰姻来不及回应,胸口突然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而她的沉默,却让阿蛮心中的恨意越加汹涌,“五年前,是你在斗兽场将这把匕首丢给我,让我活命;如今你难道不愿用这把匕首,让自己活命吗?”
兰姻微微垂下眼睑,避开了阿蛮的视线,“对不起……是我错了。”
早在三年前,兰姻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等到有机会说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她错在不该把人性想得如此简单,错在不该与他人共情,错在她想救人却没有能力。
兰姻原以为自己从斗兽场里救出了阿蛮,为他续上亲缘,就能让他存善心、走善道。
可惜人心难测,世事难量。
阿蛮中了催情蛊,她以为只要不再与他见面,就不会再有伤害。
可惜这些年,伤他最深的人,就是她。
兰姻缓缓仰头看向阿蛮,滞涩道:“兰将军,请问其二是什么?”
阿蛮冷厉地凝着兰姻,说道:“解药归谢昭,你归我。”
兰姻鼻腔发酸,良久的沉寂之后,她最终无助地跪在地上,干涩地说道:“好,兰将军,小奴归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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