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袅袅上升,在空气中绘出了淡淡的茶叶香气。
宋时覃转身看向站在窗前的兰姻,微笑着向她伸出邀请的手势。
兰姻不曾动作,戒备地凝视着宋时覃。
宋时覃见状,轻声说道:“我不会武功,碰不到你的半片衣角,你不必对我如此忌惮,过来喝杯茶吧。”
兰姻见他似乎并没有恶意,于是步入内室,“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
两人相对而坐,宋时覃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兰姻,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和从容,“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兰姻上来就问了一个大的,“你当年为什么背叛我师父?你可知她为了你背离故乡,永失所爱?”
宋时覃眸光一滞,显然没料到兰姻说话这么直接。
片刻后,他垂下眸子静静地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和她初遇之时,她是琉球死士,而我是本朝使臣。她爱上我,本就是一场错误。她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但我不能。”
兰姻脸色一沉,听着宋时覃继续说道——
“她是个有胆魄、有能力的女子,我很欣赏她。当年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惜我和她,道不同,参不破世俗,终归等不来一场圆满。”
兰姻略显不快,面无表情地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权衡利弊,不够真心。”
宋时覃出乎意料地接口,“你说得对,是我权衡利弊,是我负了她。”
话罢,宋时覃苦笑一声,“当年,我本该死在她的刀下,可她留了我一命,而我的侍卫却射伤了她的一只眼,我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兰姻听到这里,不再接话。
宋时覃抬眼看向兰姻,又说道:“前阵子,她救了景云,你若回去,还请替我多谢她。”
兰姻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谢?”
宋时覃摇了摇头,淡淡道:“人非故人,若再相见,已是失宜。”
隔了很久,兰姻静静掠过他的眸子,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师父吗?”
宋时覃沉默半晌,说道:“这个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爱这个词本来就有失偏颇、欲盖弥彰,爱又何妨,不爱又何妨,如今再去讨论爱与不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桌上的茶凉了,翠绿的新茶已经沉入水底。
兰姻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默默起身离开,走至窗边又转过头说道:“对了,你府上的护卫都太弱了,万一有人要来取你性命,简直轻而易举,你还是加强防备吧。”
宋时覃却温柔地笑道:“没必要,只要是你想来,临安知府永远为你打开一扇窗。”
兰姻脚步微顿,最终一言不发地跃窗离开。
数日后。
江宁,御剑山庄。
风雨欲来,团团乌云宛如厚重的帘幕悬挂在天际。
蜻蜓振翅,煽动者空气中湿热的雨息,让人不禁感到一丝噪郁与憋闷。
山庄外守门的弟子无所适从地打了个哈欠。
这日子就应该躲在凉快的地方小憩一觉,奈何昨天他和小师弟比武输了,这才轮班到他来此守门。
就在这时,他忽然远远见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朝着山庄门口缓缓走来。
那女子单手打着一把玄铁的伞,伞下的面容若隐若现,看不太清晰,惟见一双素手骨节分明,如凝脂润玉般干净。
随着女子的脚步越来越近,守门弟子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清秀脱俗的容颜,眉目弯弯似初月的光华。
“请问公仪二公子在贵庄吗?”女子的声线清清冷冷,说起话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她的出现仿佛给这沉闷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清新,让原本郁郁寡欢的守门弟子精神为之一振。
“在的,二公子在山庄,请问姑娘为何而来?”
女子从囊中取出一个药瓶,递到守门弟子手中,说道:“这是制骨散,对骨裂骨折伤有奇效。”
守门弟子立刻明白过来,想必这女子是来给二公子送药的。
“我这就去通报二公子,姑娘请先随我进山庄里歇息片刻。”
女子阻拦道:“不必麻烦,你把药转交到他手中即可......风雨将至,我得走了。”
守门弟子挠了挠头,急道:“那姑娘的名讳是?”
女子顿了顿,留下一句话,“翠竹山庄,聂仙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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