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一声命令下,宴会正式开始了。
旁边的宫廷乐团开始奏起歌曲,歌姬、舞娘也来到场中央欢唱跳舞,女官们个个手托玉盘,手执玉壶,在宴会席上来回走动、出入不息。
司徒宁静眼睛看不见,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只能用自己的耳朵听,她听见身旁歌声、乐声、饮酒的声音、欢笑的声音,所有不同的声音全交叠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嗡嗡”声响,她虽然听到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融入其中。
奇怪,过去自己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无数次,并没有现在这种烦闷的心情,难道是因为自己双眼失明,所以才会觉得特别无聊吗?
将司徒宁静困惑、为难表情全都看在眼里的,是隔着好一段距离的司徒炘,为了让今天这场宴席能顺利成功,他特别率领更多禁卫军在上林苑外巡逻,不让任何意外发生。
其他皇子、皇女,个个开开心心地欣赏表演,和身旁的人饮酒作乐,惟独司徒宁静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看到她略显落寞的模样,司徒炘心里虽然不忍,但他此刻身为禁卫军之首,更不能抛下职责。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内侍官突然神色惨白地冲了过来,他一看到太子,立刻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说道:“太子殿下,御书房失火了!”
“什么?!”司徒炘脸色一变。
父皇先前提及,赴宴前会先在御书房内批阅公文,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
“圣上现在人呢?脱险了没有?”司徒炘紧张问道。
“老天保佑,陛下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出来了,所以要小的来吩咐太子殿下一声。”内侍官说明此刻的状况,跟着压低音量说道:“陛下还交代了,宫廷里难得有举办宴会,莫为这件小事坏了大家的兴致,太子殿下只需要率领一小队人马过去协助灭火、调查,这样就足够了。”
司徒炘颔首,脑筋动得极快。父皇居然有时间下达这样的命令,这表示他此刻安然无恙,将御书房失火和造成皇宫里人心惶惶两者相比较取其轻,最后做出如此的安排。
“好,我明白了。”他答道。
司徒炘沉吟片刻,随即转身对自己信赖的禁卫军统领道:“这里交给你负责,千万要注意所有人的安全。”
“是。”禁卫军统领拱手领命。
“我们走吧!”司徒炘说完就要跟着内侍官离去,走没几步又转身回头,从腰闻取出一只瓶子吩咐道:“一旦有任何的状况,就把这个信号弹发出去,我会立刻赶回来。”
“是。”
司徒炘离开时忍不住又多看了银镜公主一眼,只见她依然安静地坐在喧哗的宴会里,场中央表演的节目刚结束,又有一批身穿薄纱的舞娘站在旁边等着,这里人这么多,应该暂时不会有事吧!
当内侍官领着司徒炘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御书房时,火势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
远远的,司徒炘看见皇帝身边有重重守卫,而其他人则是提着水桶一次又一次地泼向里面急救。
“父皇!”司徒炘快步来到皇帝身边,拱手请罪道:“儿臣来迟,让父皇受惊了。”
“嗯。”皇帝颔首,转头看了一眼司徒炘身后的小队人马,满意地点点头。
“父皇,御书房为何会突然起火?”司徒炘追问原因。“父皇是否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事情?或是发现可疑的人?”
皇帝摇摇头,语气愤怒地开口道:“朕急着将奏章批完好到上林苑赴宴,没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后来是朕听到‘轰’的一声,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有人扔了火把进来,却没看到那个人是谁。”
司徒炘听完后沉默不语。对方在明知道父皇在御书房里,必能发现失火,却依然明目张胆地扔入火把,可见对方并不是针对父皇,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儿臣敢问父皇,御书房里是否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机密文件?”司徒炘提出自己的想法。“儿臣推断,对方不像是打算行刺父皇,倒像是单纯想烧毁御书房。”
皇帝听完后脸色一变,立刻大声地对前方喝令道:“快点灭火!即刻把这场火给扑灭!”
皇帝的表情让司徒炘得到了答案。
不过御书房向来是父皇处理奏章、读书的地方,藏了什么让人急于想夺取、甚至不惜毁掉的重要东西吗?
等到火势全数扑灭,皇帝等不及派人事先检查,迈开大步直接往御书房里冲,司徒炘连忙派遣禁卫军跟在后头,确保皇帝的安全。
司徒炘以目光检视了一圈,整间御书房几乎烧掉了一半,从东面焦黑的情况看来,对方应该是从东面窗户投入火苗的。
只见皇帝急忙忙地走到火焰没有波及、自己习惯堆放奏章的地方,从里面拿出一叠信函,亲自确认信函无损后,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幸好还在。”皇帝松了一口气,随即将这叠信函藏入自己的衣袖,不让任何人多看一眼。
“父皇,这御书房被烧成这样子,暂时不能用了。”司徒炘转开眼,假装没有注意到皇帝收信的动作,尽责地提醒道:“儿臣随即派人清点这个地方,这段时间得委屈父皇在自己的寝宫批奏章了。”
“这件事交给你办,务必将这个纵火贼给抓出来!”皇帝皱着眉头命令。
他心里觉得有些欣慰,也有些奇怪,幸好纵火之人为的不是这些信,不过这是当然,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些信件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来偷呢?
“儿臣遵命。”司徒炘拱手。“这场火让父皇受了惊吓,父皇还是回寝宫休息一下,待儿臣请人清点御书房的损失后,再向父皇汇报。”
“好。”皇帝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在禁卫军的保护下离开了御书房。
等到皇帝离开后,司徒炘开始命令手下善后,自己则是缓步来到方才皇帝找东西的地方,伸手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奏章,试着寻找一些可疑的线索。
果然,在他翻弄奏章堆的时候,看到了一封和父皇刚才迅速藏起、一模一样的信函!
司徒炘双眼一亮,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悄悄地将这封信捏在掌心,不露痕迹地藏入衣袖里。
看来,这些信才是父皇亟慾隐藏的秘密,但它们却不是纵火者的目标,那么,纵火者真正的动机又是什么?
就在司徒炘沉思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让司徒炘俊脸瞬间变色——是投掷烟雾弹的声音!
该死!声东击西!这才是纵火者的真正目的!
“来人!立刻赶回上林苑!”司徒炘面色铁青地大喊。
“皇后娘娘,我想先告退了。”
随着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司徒宁静却觉得越来越烦躁,最后直接向皇后请示,希望能早点回寝宫休息。
“啊?现在就要走了?再多待一会吧!”皇后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司徒炘还没回来,就这样让银镜公主自行离开,要是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就是她这个皇后失职了,于是她扬起笑脸安抚道:“太子殿下已经去请圣上过来了,你再多留一会,要是圣上来了没看到你,心里头不知道会有多失望呢!”
“是。”司徒宁静不好当场忤逆皇后,再加上自己确实还没向父皇请安,于是点点头,不再坚持离开。
“喏!接下来的表演,是郑王妃特别筹划,据说整个舞团都是番邦舞者所组成的……”皇后为了留下司徒宁静,努力地想勾起她的兴致,但随即想起她的眼睛,立即笑着改口道:“他们演奏的音乐也和我们皇朝流行的音乐不同,你待会仔细听听,说不定会喜欢呢!”
不一会,宴会中央广场缓缓走进七、八名脸上蒙着紫纱,身材修长、装扮艳丽的男男女女,男子双手握弯刀,女子手上握长剑,配合着激昂的鼓声与清脆的笛声,在场中央翩翩起舞……
女子体态柔软,充满轻盈飘逸之美,而男子身材精壮,一静一动之间充满了力量,八个人手上的长剑、弯刀时而舞得绵密,时而对击发出“铿锵”之声,和乐曲搭配得天衣无缝,让在场宾客无不看得心醉神迷、如痴如狂……
随着表演接近尾声,击鼓者的木棍敲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用力,而笛声的旋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高亢,就在乐曲停止的那一刹那,一男一女两名舞者一个飞身冲向主位,手握弯刀与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笔直地朝司徒宁静的脸上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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