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嘴快了,只是看见堂堂天子,为了亡母这般沉溺过去,一时竟软了心肠,开始胡说八道了,不由得有些懊恼。
尧帝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说道:“不必多礼,今日孤与卿随便说说话,就当是闲话家常。”
郑惜年见状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自己还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陛下是天子,岂会需要她这个小小女子来宽慰。
“孤自然知道,母亲一片良苦用心,可是若是给孤机会,孤宁愿世上没有孤这个人,也不希望母亲如此凄惨离世,孤总是放不下。”
他说的是母亲,而不是母后,显然是极其亲近的称呼,而非是母后,毕竟母亲是他一个人的母亲,而母后是后宫所有皇嗣的母后。
“陛下,若是重来一次,想必太后当年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没有哪个母亲会舍弃孩子的命去保住自己的命,即便是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长成成人,成家立业,可她的孩子只要好好活着,对于一个母亲来说,都是满足的,即便是看不到,只要知道他好好的活着,就是最幸福的事,相信太后也是如此想的。”郑惜年说了一大堆话,又喝了一口茶水,还是满满的苦涩,最后却带着一丝甘甜。
看着尧帝若有所思,暗暗想到,即便是帝王,也有自己的苦,陛下并非不懂这些道理,只是多年的思念,已经不想让自己放下了,可是时日一久,折磨的无非是自己的心,斯人已逝,凡事还是要往前看的好。
亲自给尧帝又斟了一盏茶,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说道:“陛下不如再尝一盏莲心茶,如何?”
尧帝面色柔和说了一声:“好。”
由郑惜年亲手斟的茶,竟尝出了一股回甘,或许不只是因为是她亲自说出来斟茶的缘故,或许是他心境的变化,这会甘甜回味悠长,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卿亲手真的茶果然与众不同,看来是孤庸人自扰了,尧帝自嘲一笑 。”
郑惜年不疾不徐的开口,笑着说道:“陛下圣心通明,哪是妾的功劳?”
“卿何必自谦,孤便知道卿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宫里的女人汲汲营营,只为权势,只有卿你,能体会孤的心。”尧帝眼里盈满了柔光,仿佛要融化眼前人一般。
郑惜年微微一愣,说道:“陛下高看妾了,妾只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不,孤知道你与她们不一样,郑卿想不想知道孤在别院的日子。”尧帝的眼神炽热无比,透露出一丝恳求。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似有无数话语要倾诉一般。
郑惜年即便知道这样不妥,看着尧帝仿佛遇到知音一般,急于倾吐内心的故事,那种急切的情绪感染了她的心神,到底还是开了口:“那妾便洗耳恭听了。”
尧帝缓缓开口,说道:“孤自幼幼在别院长大,后来舅舅家……”尧帝仿佛毫不设防一般,讲述了自己一路在姚家庇护下长大的日子,娓娓道来。
只是什么不该说,什么该说,还是心里有数的,一个精心编织的情网慢慢浮现,端看日后个人的心境如何了?心境不同,自然所选的路也不同,走到哪里,就看个人的缘法罢了。
郑惜年细细聆听,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被厌弃皇子的二十年生涯,心里感触颇多,也不顾忌规矩了。
两个人越说越多,已然是知音之交,郑惜年也体会了帝王的不易,尧帝心中执念得到了解脱,竟是越聊越投机,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两人仿佛互相经历了对方的一生,顿有惺惺相惜之感,不由得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至于未来如何,端看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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