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敬道:“是,老身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办妥。”说着,她又瞅着沈月尘好一会,方才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了。无论如何,以后的日子还得过下去,我不过是想给咱们留条后路,以防万一而已。妈妈别担心。”
映照着淡淡的烛光,沈月尘本如秋水一般的双眸,此刻却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目光看不出是悲是喜,就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深藏不露。
吴妈莫名地心中一酸,故意立马转身,拿起剪子轻轻剪掉打结的灯花:“夜深了,小姐早点歇了吧。”
“我不困呢,你先睡吧。”沈月尘回给吴妈一个浅浅的微笑,让她安心。
吴妈闻言,只好又罩上纱罩,让屋子里光线更加明亮起来。
沈月尘坐在灯下,靠着迎枕,一行一行地看着礼单。
春茗取了披风盖在沈月尘的肩上,随后取来针线笸箩,带上顶针儿,低头认认真真地做起针线。
朱家虽有专门做针线女工的人,但沈月尘的贴身衣物,还是全部要由身边人亲自经手才行。
吴妈轻轻掩上房门,站在屋门外,长叹一声,跟着回到自己的屋里,在自己的床下抽出一只黑色的大箱子,箱子看起来旧旧的,似乎有些年头的样子。
旧旧的箱子上,拴着一把旧旧的铜锁。
吴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铜钥匙,打开那只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旧衣裳,而且还是小孩子的衣裳。
吴妈伸手拿起一件灰色的小棉袄,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细密整齐的阵脚,心中一阵惆怅。这是她亲手为沈月尘缝制的第一件棉袄,是用庵中老姑子的棉袍改成的,面料陈旧,里面的棉花也松松散散的,不够紧实。可小姐还是一穿就穿了三年,从长变短,因为练字,袖口更是不知被磨破了多少次,叠摞着好几处补丁。
沈月尘从小到大常穿的衣裳,吴妈都仔仔细细地收着,一直都没舍得扔掉。
吴妈把那一摞子的衣裳卷起,然后,从最底层的拿出了几样东西。
一个装着银子和银票的布袋,两只荷包,还有,几根被手绢包在一起的银簪子。这些东西,都是她和小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每一分,每一文都来之不易。
吴妈把银钱布袋拿了出去,只把里面的碎银子和银票全都倒出来,清算了一遍,跟着,又全数装回去,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小姐小时候就过得清清苦苦,归家之后又备受冷遇,如今好不容易嫁进名门,堂堂正正地做了朱家大少奶奶,结果却活得这般战战兢兢。
每每看见小姐受委屈,她的心里就像被人剜刀子一样地疼。
她半生无儿无女,小姐就是她的心头肉,就是她的命根子!
吴妈默默垂首,看着攥在自己手里的银袋子,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人心难测,这世上除了自己,哪里还有人是真心心疼小姐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从今往后,不论何时何地,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肝脑涂地,也一定要保护好小姐,不让她再吃苦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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