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厉害的手段之下,那些宫女终于有人肯招认了。
唐嬷嬷按着她说的话,一点一点地往下捋顺,最后终于查到了幕后黑手。
原来下毒的人,是正三品郭美人,她从前在太子身边,算得上是最得宠的侍妾,可惜出身太低,又膝下无子,所以待到李政登基之后,被封为了三品美人,没有如她所愿成为妃子。
郭美人在宫中出了名的善妒,所以,打从阮琳珞进宫以后,便一直看她不顺眼。加之,阮琳珞当初又被众人说成是凤凰命格,天生是做皇后的贵命,更加让她嫉妒不平了。
自从,阮琳珞被封为静妃之后,郭美人就开始暗中筹谋此事。直到,宫中开始盛传,一旦静妃娘娘生下皇子,就会被晋升为皇后,郭美人终于忍无可忍了,开始着手谋害静妃一事。
原来,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人证物证俱在,陈泰亲自带人将她囚禁起来,谁知,那郭美人却拼死不从,口口声声道:“本宫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都是为了皇上!宫中人人都说静妃是凤凰命格,所以本宫就想试一试她,看她到底能不能凤凰涅槃,死而复生……”
陈泰见她还敢抵赖不认,冷笑一声道:“皇上喜欢谁谁就是凤凰,皇上乃是当今天子,所以,皇上说的话就是天意,不用谁来试。奴才好心奉劝您一句,还是乖乖认罪吧,免得死后连个全尸都留不得。”
郭美人本就是百口莫辩,如今被陈泰这么冷嘲一番过后,更是心如死灰,也不能人来擒,自己直接一头撞上柱子,想要寻死,结果却被小太监死死拦住。
陈泰哼了一声道:“郭美人,您这会可是死不得,您死了,奴才拿什么回去给皇上和静妃娘娘交差啊?”说完,他突然走上前,冲着郭美人惨白如纸的脸上,重重地啐了一口:“贱人!你想死个痛快,门儿都没有!”
郭美人被押进了刑事房的地牢里,只等静妃娘娘亲自发落。
阮琳珞听了她要寻死一事,也是同样冷笑道:“陈公公做得好,千万别让那恶妇死了,本宫回头要亲自办她。”
她这辈子还没取过人的性命,可却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手软的。
下毒的人是找到了,但是,沈月尘却一直昏迷不醒,宫女们每隔一个时辰给她喂一碗解毒汤。太医们则是每过一刻钟就给她诊一次脉,看她的脉象如何。
如此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待到天黑之前,王太医终于顶着一脑门的热汗出来回话,说是沈月尘的毒性已经稳住了,不会影响心脉,暂无性命之忧。
阮琳珞闻言,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中默念着谢天谢地。
朱元兰却是比她心细,又问道:“性命无忧自然是好,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王太医稍微犹豫了一下,低头道:“这个微臣也不好轻易判断,还要再观察一晚才好定夺。”
一晚的时间……朱元兰颇有些为难起来。
阮琳珞却道:“今晚你们所有人都要守在这里,直到确认朱夫人没事才行。”
王太医身为太医院总管,自然只能答应,谁让对面发话的人,是当今皇上最宠的静妃娘娘呢。
朱元兰见他进去了之后,走到阮琳珞身边,轻声道:“娘娘,宫里落锁的时辰就要过了,臣妾要先回去了。”
阮琳珞道:“都这会了,宫门怕是早都上锁了,母亲还是留在宫里吧,本宫会替你安排的。”
朱元兰微微摇头:“娘娘,臣妾必须得先回去,家里人都等着呢。那孩子现在身子不好,回不去也就罢了,臣妾要不是也不回去,家里指不定还得担心成什么样呢?”
阮琳珞想想也是,便点头准了。
朱元兰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了宫。一出了宫门,就立刻快马加鞭地往阮家回。
此时,阮家人正坐在一处,焦急不安地等着朱元兰和沈月尘回来。可是,等来等去,最后只等回来了神情不安的朱元兰。
早晨两个人一起进宫,现在回来却只有一个人,不用多问,大家也知道是出事了。
朱元兰一进门也顾不上行礼问安,径直走向神情严肃地朱锦堂,伸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心斟酌道:“锦堂啊,姑母有件事要跟你说……月尘那孩子在宫里出事了,有人在静妃娘娘的茶水中下了夹竹桃毒,结果连累那孩子中了毒……”
朱锦堂闻言,觉得像有一大盆冰水,自头到脚忽地浇下来,把全身都给冻住了。
他的脸色刷地变了,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又是意外又是愤怒。
朱元兰的一番话,着实让阮家人倍感震惊,阮正山第一次反应过来,发话问道:“那娘娘怎么样?”
朱元兰低头回道:“娘娘没事,她听见月尘那孩子说茶香甚浓,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就没有再碰那茶。”
朱锦堂上前一步,沉声道:“月尘呢?她现在如何了?身子要不要紧?”
朱元兰听了这话,眼圈微微发酸,心生愧疚,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太医们说她身上的毒性已经稳住了,可是还得多观察一晚,才能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锦堂啊,你别太着急了,宫里太医们的医术是最好的,而且,还有娘娘在呢。”
朱锦堂听了这话,便知沈月尘的情形不好,只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焦急道:“她一个人宫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岂不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中毒事大,稍有差池,便会送命。早起时还好端端的人,这会却生死不明……
朱元兰忙安抚他道:“娘娘不会让她出事的,你放心。”
朱锦堂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发出声音。这种时候,自己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来,只觉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似的,又紧又疼。
阮西平也亲自上前请他坐下,甚至还把茶碗送进他的手里,说道:“锦堂啊,别太担心,有娘娘在,宫里的人一定会拼尽全力救那孩子的。”
朱锦堂握着茶碗的手,不自觉地微微一颤,忽想起晨起时分,沈月尘穿好衣裳,转身冲着他笑盈盈地模样,胸口顿时一窒,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
阮琳珞一直留在御花园,不愿回宫,直到李政亲自派去的轿子停在门外,她才不得已起身离开。
临走时,她让唐嬷嬷留在这里,负责照看沈月尘,一旦她有了什么情况,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第一时间传话过来。
李政早早就等在了水月宫,见她回来了,神情憔悴,双眼微红,忍不住长叹一声:“你又何必如此折腾自己,交给太医们去管吧。”
阮琳珞此时心里满是愧疚之情,听了这话,微微抬头看了李政一眼之后,又连忙跪下来去行礼,顺势悄悄的擦了一下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
李政没有起身,也没有安慰她,只待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方才对她道:“宫中就是这样残忍危险的地方,谁也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要害谁?谁会丢了性命?”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充满阴谋和算计的坏境里,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阮琳珞欲言又止,心中一酸,几欲流下泪来,半响才喃喃自语道:“都是因为臣妾,都是臣妾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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