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道:“我与崔衍半年未见,有些事还得问个清楚。”
秋日渐凉,寒气四浮,留竹园周遭的湖面被雨水点出层层涟漪,泛黄的荷叶此刻更显灰败。
谢元姣一路快步,衣摆被雨水濡湿一片。
她刚迈进院子,便怔怔停下脚步,面前的崔衍正送着大夫出门,也立刻抬首注意到她。
四目相对间,雨水淅淅沥沥落在伞面上。
崔衍眼眶泛红,勉强扯起一抹苦笑,唤道:“玉娘……”
谢元姣未曾理会,径直进了屋内,冷声道:“我有话要问你。”
崔衍看出她的生疏和冷漠,手紧握伞柄,神色黯淡地迈步进了屋内。
谢元姣已经坐下,淡淡扫视他一圈。
一如往日。
崔家家风严谨,只许正妻,不容妾室,崔衍自幼耳濡目染,谨遵家规,遇人行事都是一副克己守礼,端方清正的模样。
因受大儒熏陶,腰配玉,喜白衣,木簪束发,一举一动皆受君子之道,不知是不是这一份温润谦和,才让先帝格外爱重,许他十八为官,二十入御史台,赐金鱼袋,恩及崔母,使其得获诰命。
人品贵重,仕途通顺,能使她脱离谢家,多次相交,也令她慢慢动心。
诸多条件加持下,她才决定与他结亲。
可惜……一切都成了笑话。
谢元姣神色冷凝,缓声问道:“你没什么想与我说的?”
崔衍动了动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谢元姣嗤笑出声:“崔衍,你何时这样懦弱了?若是移情别恋,大可坦率承认,我谢玉汝不是会胡搅蛮缠的人,今日过来也只是问询根源。”
崔衍缓缓抬首,目光中带着沉痛,哑声道:“我没结亲,也没喜欢上别人。”
谢元姣挑眉:“那儋州的婚事是为何?”
崔衍:“我诓骗你的,几月前母亲的确要将表妹许配给我,我不愿,暗中使计逃脱,几经周转下,母亲终于松口,将表妹嫁给了儋州当地的富商,只是她要求我暂时留居儋州,让京都的人以为我与表妹为夫妻。”
谢元姣有些讶异,没想到崔衍的婚事是崔夫人促成的,可那崔夫人已经多年未出后宅,不理家事,日日诵经念佛,不理凡尘,怎会插手崔衍的婚事?
她继续问道:“那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我?”
崔衍脸上闪过难色,踌躇道:“玉娘,我……不得已。”
“好。我不问缘由,只问你从始至终可知情?”
他点头。
“你的秘密是为了崔家,只能暂居儋州?”
他点头。
“那这背后的缘由在你心中比我重要?”
他有些为难,僵持半晌还是点头。
“你知道我会入宫?即便是如此,也执意为之?”
他沉默着,可答案不言而喻。
……
谢元姣指尖猛掐掌心,强忍着泪花,冷笑道:“我问完了,今日过后你我再无干系。”
她起身要走。
崔衍慌了,顾不得贵妃与臣子之礼,伸手拽住她的袖口,乞求道:“玉娘,我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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