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尧的笑,带着一丝丝痞和坏,让梅骨愣了愣。
“梅骨,我们结婚吧。”
求婚来得太快,梅骨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王步尧说道:“梅骨,你知道吗?婶子比我还心急,她都来找我谈彩礼的事了,所以这一次,你别担心婶子会反对我们俩结婚。”
上一次,梅骨和陆景升结婚的时候,卫七巧闹得永和村人尽皆知。
这一次,王步尧不会让梅骨成为永和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梅骨却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妈找你要彩礼?她搞什么鬼啊?”
梅骨说着,拔腿就走。
王步尧:“……”
喂,能不能先答应求婚,再走啊?
……
……
卫七巧不但找王步尧要彩礼,还找陆景升要彩礼,梅骨简直要昏过去了。
令梅骨更无语的是,卫七巧还去找卫青打听打官司的事宜。
卫青用卫顾北的借条,向法庭起诉,卫顾北乖乖还了钱。
卫七巧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陆景升拿不出彩礼,王步尧也拿不出彩礼,她就只好用陆景升的欠条打官司了。
只要去告陆景升,陆景升就必须把十万彩礼钱给她,那样她就有钱给梅学文付婚房首付款了。
卫七巧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梅骨就回来了。
这还是梅骨去村委会工作后,第一次回家。
卫七巧也难得的笑脸相迎,她还想用梅骨换彩礼钱呢,不能惹梅骨生气。
“小骨,你回来了?吃晚饭了没有?我煮了稀饭,要不要给你也盛一碗?”
卫七巧说着,真的掀开高压锅盖子,准备给梅骨盛饭。
“把陆景升的欠条拿出来。”
卫七巧一顿,回头看着梅骨。
梅骨已经在饭桌旁坐下,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已经知道了?”
卫七巧盖上高压锅盖子,走回饭桌旁,在梅骨对面坐下,竟有些心虚地问。
第一次,卫七巧有了惧怕梅骨的感觉。
这种感觉,卫七巧过去从来没有过。
“卫七巧,我问你,我是你生的吗?”
她竟直呼她的名。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肚子痛了三天三夜才把你生下来的。”
“既然我是你生的,那我算你的女儿吗?”
“你不是我的女儿,那是什么?”
“是猪!”
梅骨的吼声,吓了卫七巧一跳。
“你把我当猪一样,卖了一次不够,又要再卖第二次,你算是我的亲妈吗?”
梅骨捶了桌子,嚎啕大哭起来。
也许是翁以帆拒绝投资永和村的项目,梅骨本就积蓄了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
也许是从小到大在卫七巧这里本就受够了委屈,再加上与陆景升的第一次婚姻那么不顺……
在帮“远贝”特钢阀门老总写自传时,又听了太多老总的幸福经历,知道他是如何出生含着金钥匙,轻轻松松当着富二代,又用父辈的资本实现自己的梦想,开公司办企业当老板的……
相形见绌吧。
这世上,幸福的人们那么幸福,不幸的人们如此不幸……
为什么?
如果她不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拥有这样一个母亲,她又何必嫁那样一个丈夫?
她花了近三十年时间,终于摆脱不幸的原生家庭和不幸的婚姻,试图努力走上人生的上坡路,而母亲却试图把她重新拉回沼泽地里。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你凭什么卖了我一次不够,还要再卖我第二次?生了我,就可以一次次卖我吗?你也生了梅学文,你为什么不卖他?你为什么不像卖猪一样卖他?都是你的肚子里滚出来的,梅学文到底比我和梅香香高贵在哪里?”
梅骨目光血红,泪流满面,冲卫七巧大声吼叫。
卫七巧的心脏砰砰跳动,她第一次被梅骨吓到。
“梅骨,你别这么大声,被邻居听到了等下。”
卫七巧想去关门,但是梅骨不让。
“哈哈哈,为什么怕邻居听到?卫七巧,你别告诉我,你想要名声。我嫁给陆景升的时候,你是怎么满村子败坏我名声的?你为了不让陆景升娶我,你说我嫁给陆景升之前,就和老男人睡过了,是破鞋,那时候你考虑过我的名声吗?”
梅骨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满村子投诉她和平浪搞破鞋的事。
她明知道,平浪只是干爹,她理所当然享受着平浪带给这个家的物质与关心,在关键时刻,她又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把平浪拿出来祭天。
也不怪,在婚姻生活里,陆景升屡次拿平浪来羞辱梅骨,因为亲妈已经带头那么做了。
普天之下,最应该疼惜她的亲生母亲,却是带头霸凌她的人。
试问,连亲妈都如此对她,全天下,还有谁需要珍惜她的吗?
梅骨泪如雨下,仰天狂笑,那癫狂的样子,吓得卫七巧蜷缩在桌旁,大气不敢出。
终于,梅骨骂累了,安静下来,似笑非笑看着卫七巧,说道:“我告诉你,谁收的彩礼,谁去嫁人,你收陆景升的彩礼,那就你去嫁给陆景升,别来恶心我。”
梅骨说着,起身,跌跌撞撞走了。
卫七巧抖抖索索掏出手机,给梅学文打了过去:“学文,你姐姐她疯了……”
走在永和村里,夕阳最后一缕光也被黑色的天幕吞噬。
沉沉的暮色笼罩了梅骨。
她走得如同行尸走肉。
手机铃声响起,是梅学文。
梅骨知道,一定是卫七巧找梅学文告状了。
梅骨没有接电话,任由手机响到停止。
梅骨发现,她骨子里是厌恶梅学文的,他是卫七巧剥削她和梅香香的罪魁祸首、既得利益者。
他有什么资格成为说客,成为缓和她和母亲关系的润滑剂?
他是矛盾的始作俑者啊!
在这一刻,梅骨放纵自己的仇恨和负能量,让自己对梅学文的厌恶达到顶点。
这一刻,梅骨不需要该死的理智。
她只想酣畅淋漓地恨一场。
梅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黑暗中依然能一眼辨认出他是谁。
梅骨跑上前,将自己投入他的怀抱,痛哭起来。
如果失败是人生的常态,那么,王步尧,我可不可以向老天爷要求,让我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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